骧宴二十五年,春。
李徽音堂堂一国公主,身份高贵无比,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被父皇母后当做打赌的筹码。
之所以她成为筹码,全因为母后顾宴与她父皇打赌,至于打什么赌,也只有这帝君和帝后知道了,而李徽音只知道,如果父皇输了就把她这个唯一的公主嫁给顾念钦做妻。
这顾念钦是谁?是当今天下才华横溢的才子,翰林院最年轻的编修,与此同时也是一个走路一颠一跛的瘸子。
李徽音很生气、很懊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母后亲生的女儿,奈何父皇早已被母后迷了心智,而她亦不能把她怎么样,见了面还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句“母后”!
但与此同时,她也是很惶恐无措的,因为顾念钦,亦是她从小敬佩的人。小时候,她就崇拜他,甚至幻想过要嫁给顾念钦这样有才气、有谋略、有气概的男子,即便他如今成为了跛子,她亦觉得自己站在他面前很渺小,很卑微,他是李徽音永远触及不到的天上一颗最璀璨的星辉。
到现在,李徽音都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赌约涉及的是她和顾念钦,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啊……
秉着求知好问的原则,李徽音给他父皇留下了一封“诀别信”,便扮成了小宫女,离开了皇宫,寻找她的师父谭神医,再一同云游天下,悬壶济世。
谁知,李徽音运气不好,出了宫门便遇到了“人贩子”,不等她喊“救命”,就见人贩子往她面前撒了迷药,她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
李徽音醒来的时候,双手双脚被绑着,旁边还有好几个“小姑娘”,一个个都哭哭啼啼的,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环顾了四周,这里是个柴房,周围全是稻草,“吱吱……吱吱……”还有几只大灰鼠在墙根处跑来跑去,见到人丝毫不觉得害怕,但它们很是喜欢柴房中发出来的一阵阵恶臭……
“……”李徽音觉得太好笑了,堂堂公主居然遭遇被人买卖?
几个壮汉踹门进入,一个个魁梧雄壮,一个个脸上蓄满了大胡子,可是李徽音却瞧不出他们身上有伢子或者劫匪的那种鲁莽粗俗的气质,反而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进门目标也很明确,直指李徽音,声音并不猥琐,反而洪亮有气势。
“老大,你来瞧瞧,这个不错,打从被咱们抓来,就没吱过一声,有点胆量。”
其他“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叫,唯独李徽音还在打量这几个人,她自认为这么些年识人无数,觉得他们并不像真的坏人。
后面进门的人伢子头目更挺拔有气势,精明的眸子故意在一群“小姑娘”中转了一圈,然后定格在李徽音身上,“就这个,卖给王嬷嬷,要价高点儿。”
李徽音默,真是苍天无眼啊,在家面对母后那张总是出其不意带着坏意的脸,出门还遇到这样震慑之人,她是不是上辈子干了什么挖坟盗墓的缺德事儿,不然这辈子怎么这么不顺?
“人伢子”将李徽音带出了柴房,给门口的王嬷嬷瞧了半天,那王嬷嬷满意的点头:“瞧着是个不喜言语的,我家主子喜欢静,这丫头应该还凑合。”
李徽音人生中,第一次得到了一个下人的认可。
就这样,李徽音被套了个黑色的布袋子,押往了某高门……
而这厢,这群“人伢子”和那群“小姑娘”都恢复了真实相貌和身份,这群“人伢子”正是顾宴从军中调来的将士,而那群“小姑娘”是宫里的小宫女,为的就是演一出“买卖人口”的戏码。
顾府。
“我说了多少次,我这个院子的墨兰不需要你们浇,你们是聋了还是故意不把我的话当话?”一个暴怒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内院传出,那声音犹如咆哮,难听的要命。
李徽音听到这话踉跄了一步,觉着有些熟悉,又觉得陌生。
王嬷嬷自然也听到了内院传出来的声音,拦住依然被蒙着头的李徽音,小声道:“咱等主子发完脾气,咱们再进去,安全点。”
“……”李徽音撇撇嘴,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会比自己父皇更暴虐的吗?她相信,没有了!
王嬷嬷抬手把李徽音的面罩拿掉了,苦口婆心的说:“丫头,这一路我跟你说了不少规矩,都记住了吧?”
李徽音还没适应外界的光亮,就听王嬷嬷这么说,她只能点点头。
“咱们编修啊,自从腿脚不好了之后,脾气就变了,易怒,动不动就杖毙下人,他的贴身丫鬟换了好几十个了……哎。”王嬷嬷说着,同情的看了眼李徽音:“希望你命长一点吧。”
李徽音脑袋嗡嗡作响,她刚才听到了“腿脚不好”?
当今谁人不知,有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人因腿脚不好而只能从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不过正六品的翰林院编修。
不由的惊呼一声:“王嬷嬷说的可是顾念钦顾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