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他是被鸟鸣吵醒的。
真奇怪,大冬天的哪来的鸟呢?一声接一声怪好听的。
昨夜那祖奶奶大发慈悲,虽然把他踹下了床,但是没把他赶走,他重新爬上床睡了个安稳觉。
他打开房门,见到阿夏正曲膝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她斜斜倚在窗台上,手中举着一只茶杯浅饮。
她火红色的衣袍懒散的从小榻垂落,黑色的长发也顺势落在地上。今天她没有戴冠,也没有穿鞋袜,单薄的裙下露出了雪白的双脚来。
不一时,一只猴子从窗外探出脑袋,手里拿着一个花环,她伸手接过,戴在了头顶。
此时阳光正好,窗外是柔缓的山谷,翠色的山林仿佛是山谷上铺就的密实绒毯。他看见两只黄莺衔着一朵铃兰花在窗前悬停,不多时阿夏喝完了杯中水,两只黄莺便及时续上了。
铃兰花里居然盛着水。
她听见声音,懒懒的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懒懒的转过去了。
只一眼,岳照庭不知如何描述她的长相。
她长的非常漂亮,不是五官的漂亮,而是令人舒服的漂亮,一种五官平平但是凑在一张脸上就惊艳到了极致的漂亮,一种令人见之忘俗不敢亵渎的漂亮。
昨夜事发突然,他顾不上欣赏她的容貌,只记得她很好看。今日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错落有致的侧颜,她那漂亮的面容竟让人莫名有一种需要瞻仰的错觉。
他身在演艺圈,见过许多漂亮绝色的美女,但是这样漂亮到透着清贵的长相,第一次见。
他记起了昨晚被打断的那个梦,试探着叫她:“神君?”
她懒懒的应:“何事?”
岳照庭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意思?她居然应了?
此时陵光也回过神来,她回过头,轻轻一笑,声调温柔:“你敢诈我?”
这样的笑与这样温柔的声调,总是令他饱受恐惧的支配。
岳照庭又震惊又害怕,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我、我是随口叫的。”
天哪,这是什么意思?她真的是神仙吗?
她真的是神仙,昨晚发生的一切才合理呀!
陵光不与他计较,她招招手:“过来。”
岳照庭不敢不听,双腿打着颤走过去。她伸出手,手心出现了一碗雪白的鱼肉羹。
“把它吃掉。”
即使是毒药,他也不敢不吃呀!
岳照庭颤着手去接,陵光见他实在害怕,温声道:“这是鯥肉,吃了可以不长肿瘤。”
他讪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记起了梦里阿夏问老汉有没有鯥,原来是一种鱼。
他拘谨的坐上小榻,只敢把半个屁股放在上面。鱼肉很鲜美,肉质鲜嫩无刺,没有一点腥味,他仰头汤也喝了个精光,放下碗看到她温柔的笑看着自己,他问道:“怎么了?”
陵光笑问:“你还记得叫我什么吗?”
“阿夏啊,你自己说的嘛!”
陵光越发笑的温雅了:“记性不错。”
一碗鯥鱼羹,就将他昨晚的梦境尽数抹除了。
岳照庭觉得怪怪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这么夸?
他放下碗,觉得坐姿不太舒服,于是脱了鞋准备上榻,第一只鞋子刚褪下,陵光一脚将他踢开了:“不许坐在这里。”
“凭什么!”他滚在地上叫嚷。
“你脚臭,黄莺都熏跑了。”铃兰花里盛的是晨间甘露,她不想喝酸臭的洗脚汤。
岳照庭仿佛回到了未成名的时候,被人无视被人欺负被人支使,后来他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再也没有人会对他这样指手画脚。
“你自己不也赤着脚吗?”
这个女人真是喜怒无常,他愤愤的套上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