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天垂象

入夜之后岳照庭没有戏,陵光邀他一起去看星星。

他不知道星星有什么好看的,黑漆漆的夜里左一颗右一颗,除了比一比大小亮度,什么乐趣也没有。

天又这么冷,去山上吃冷风还不如早点回去捂被子。

可是陵光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庙后走去,庙后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山。岳照庭打开了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追随。

她寻到一处缓坡,二人席地而坐。她指着星星说道:“方才你问我天书有什么好笑的,你看,星星就是天书。”

岳照庭讶然的看向她,星光之下,她的面容模糊不可辨,但他觉得她一定是极认真的。

“天上的星斗,有三垣二十八星宿,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古人所说的天书,便是解读这样的星象,后世又称为‘天文’。”

她让他摊开手,借着不甚明亮的星光指给他看:“天上有二十八星宿,人的手指有二十八节。星宿是月亮的栖宿之地,月亮属阴,和女性息息相关,女性的经期是二十八天为一个循环,怀孕是二百八十天为一个妊娠周期。”

十月怀胎的月,是二十八天为一月,也是月亮宿遍二十八星宿的一个周期。

岳照庭不可思议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发现真的是二十八节。

他问道:“星宿都是固定不动的,怎么用来读取天象?”

“有日月九星呀。”她声调柔缓,娓娓道来:“商末时金木水火土五星全部行走到了南方朱雀的鬼宿之中,鬼宿旁边的柳宿为鸟喙,在天象上便是朱雀衔着五星。这天象西沉落进了岐山,被周文王所观。鬼宿在地成形,是周人所在的关中,周文王预知到了自己即将主天下。”

上天垂象,受命于周,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凤鸣岐山”天象。

岳照庭听得云里雾里,大体明白了天象是怎么看的:二十八星宿是个棋盘,日月九星就是棋子,它们在棋盘上行走的轨迹,可以用来占人间的国运。

原来古人观天象不是迷信,也不是装模作样故作高深,而是探索未知的一种方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书。他恍然理解为什么她看到那本“无字天书”时嗤之以鼻的笑了。

冬天的夜里可以看到朱雀七宿,这是因为此时太阳行走在朱雀七宿的方向。

她说道:“农历的三月份时,地平线上可以看到升起的朱雀七宿,那时候夏天就到了。”

如今的大荒相比之前不知偏离了多少,本应在正南的朱雀,已经偏到了东南。

她主夏天,却从来没有领略过它的景色。

“所以夏起于南,我叫夏起南。”陵光突然恶趣味的故技重施,“你可以叫我阿夏。”

岳照庭愣了愣,“夏起于南,我叫夏起南”,这样的话语为何同那飘渺的风一般悠远寻不到根,但是却又实实在在让他产生了共鸣。

他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阿夏。”他轻声重复。

“我叫岳照庭,我妈说生我的时候是半夜,恰好月色宜人,庭院之中清光如水,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月,照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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