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在院落里走动,没有离开。
向来沉静的靖王府,没有如这一刻热闹过。
她瞧萧弈权的心腹进进出出帮他办事,而他也不知在暗室里做什么,待了很久。
她将外氅的风帽戴上,低眉弄雪玩。
半个时辰过去,从外来的侍卫将一人带回来,正是凤阳公主。
妇人如今可不好受——手脚都被捆着,嘴里还塞了布子,防止她乱叫。
而就是这样,她经过南渔时,还是不可控制地大声嘶喊。
萧弈权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到了吗?”
“主子,妥了。”
侍卫一喊,萧弈权便出现在门边,南渔有些拿不准他性情,心想他要干什么。
他来到了院间。
紧接着,便见两个侍卫抬了一把太师椅,被囚的女人已经被解救,身上披着厚厚的风氅,被人扶出来。
女人坐在太师椅上,常年不见光,对外面的景色还有害怕。
但她看到凤阳公主那一刻,已恨得牙齿作响。
人到齐了。
萧弈权抬手拿下凤阳公主的口塞,说:“母亲,本王给你自证的机会。”
“只要您能证明,本王是您亲生,与她没有关系便可。”
凤阳公主面色难看,“权儿…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不信我?”
萧弈权森冷地笑:“不是给了你自证的机会?”
一如既往,冷血无情。
南渔看着他,不禁会想,他这样的人,会有在乎的东西吗?
被问到的凤阳公主脸色大变,瞧萧弈权对她的态度,心凉了一大半。
如今她做的事被拆穿,对面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恨意满满地在看她,让她更是如芒在刺。
似为了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想了很久,开始歇斯底里:“我当然是你的生母!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你,当年你爹不在,我一个人受了多少罪!权儿,我说的话你可以去问府里的老嬷嬷,还有…当时的医官!还有…伺候我生产的稳婆!”
“凤阳!我就料到你会这样说,所以我早将那些证据都偷偷留下来!萧郎那时为什么会不在?是你偷偷进宫求的皇上,将他调离,而你那时怀揣个假肚子,每次医官来时,你们的对话,我也都记录下来!至于接生的稳婆,那晚她一离开,就被你安排的人拔了舌头,赶出大都,但你不知道,我却偷偷撕下她的衣料一角。”
“只要交给权儿,让他一查就知!”
骨瘦的女人当着她面,拿出一截布料。她坐在椅上笑,“你以为我终日看着你,没有作为吗?这些年,我将你做过的事都用石头记录下来,就在我住的那张床底下。”
“方才,权儿已经全都看过了……”
南渔恍然,怪不得萧弈权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原来他早将一切都掌握在手。
那他安排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她在旁听着,不经意看了眼他。
很快目光被抓住,男人轻飘飘回看她,眸深似海。
她忙回避。
这边,凤阳被怼的哑口,迫切想再说些什么,而那坐着的女人不依不饶:“我生权儿时血崩留下的疤还在,你就算装的再像又有什么用,你敢让医女验身?敢让宫中太医为你验脉吗?刚才权儿在里面问我,如果可以出去,可以重新活一把,我最想的是什么,现在,我就要告诉你,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便是你我颠倒,我要你为之前做过的所有事付出代价!”
女人说的用力,身骨一撑,差点从太师椅上起来。
而她的声音,还回荡在整个院落中:
“凤阳,我要让你尝尝也被关在地下的滋味,你锁过我的链子我会给你留着,你折磨我的手段我会全部奉还!从此这世上再无凤阳公主,而是多了一个陪伴我的阶下囚哈哈哈哈。”
南渔看过去,凤阳公主已彻底瘫在地上。
她的心中,又一块巨石落地。
凤阳公主的结局被改写,是不是就意味着,待到国破那日,萧弈权不会提早离京?
而她和暄儿,也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