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为这小女孩的话暗自吃了一惊，但她面上还算淡定。
她人进了屋以后，第一眼，便看到李大财最小的那个儿子站在屋子里，他今年才四岁半，名叫李家宝，这孩子长得白净，因是唯一的儿子，从小便被家中惯养，身上的大红棉衣是上月新做的。
不过那衣服颜色着实扎眼，配上小孩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归雁便多看了两眼。
“我要死了——啊——”叫春梅的产妇一声惊叫，归雁快步靠到床前。
李家人都像是在避讳着什么，除了那个小女儿外，都候在了门外。
归雁掀开蚊帐，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吃了一惊。
只见产妇半果着躺在床上，正抱着肚子满头大汗，而她一张脸黢黑，像被泼了墨一般，难怪请来的产妇看一眼就吓跑了！
鬼都没这么吓人。
春梅一见归雁，就哭着喊她的名字：“归雁妹子，救救我，这肚子里的东西要我命啊——”
尽管春梅面目恐怖，归雁也没一丝害怕，她沉默着走近去，仔细观看春梅的脸，确认那黑气是在脸上。
她揭开被子，去观察春梅的肚子，才不过四月大，这肚子竟然似足月那么大，此刻那肚子涨得发亮，像是有什么东西，随时要破肚而出似的。
归雁心里没谱，这种怪事儿，她也没遇过。
她仔细回想《姜古万事》之中，记载有关妇人产子的鬼怪事，首先要提的是，怀孕之妇，受送子观音庇佑，一般妖邪不敢向其下手。
若孕胎有异，必是冤亲债主，总有个由头的。
来之前，归雁已知晓，春梅这胎乃讨债的，那是谁来讨债？
归雁就问春梅：“你怀这胎后，可有什么特别之事发生？”
春梅痛得很，还是忍着剧痛回答：“我夜夜做噩梦，梦见一女人从井里爬出来，爬进了我肚子里。”
归雁想到李家先前那位投井去世的白氏，就走出去道：“带我去看看你家那口被封的古井。”
李大财一提到那古井就十分激动，问：“真是姓白的阴魂不散吗？当初就该让奇仙婆将她打个魂飞魄散的！”
归雁听到这话，人本已走进院子里，猛地一个回头，喝道：“休得胡言！”
李大财记忆里，归雁是个总跟在奇仙婆身后的半大女孩，此时这派头，竟有几分她奶奶的影子在，他没敢再说话。
到了古井旁，归雁蹲下身子，检查那被封的古井，此井是被一块石板封住的，石板上刻着镇压的符文，但因上了年代，那些刻字上的漆早就掉了！
归雁问李方荣：“此漆是加了黑狗血的辟邪油漆，需每年一换，这漆，你们多少年没换了？”
李方荣愣了一下，接着一巴掌就打在了李大财脸上，骂道：“混账东西，此事我不是交代过你吗？”
李大财那么大一人了，疼得跳到一边，辩解道：“我……是有记着的，后……后来就给忘了！”
李村长忙对归雁说：“早年这活儿都是我在做，后来村中琐事繁多，便交给这混账了，没想到这混账作死啊，大概有个四五年了！”
“四五年？”归雁脸色一沉，转身就朝产妇屋里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