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织薄凉的语气,让青檀一瞬晃神。仿佛看到金椅高坐的顾时非,睥睨万物,神色张扬,语调却悠悠柔柔:
“来,青檀,把那人的皮,给本座完整剥下来。”
无端打了个寒颤。
再回神时,白烟织已经走远,她赶紧快步跟上去。
穿过假山,绕过长廊,荷花池畔边就是林子耘的房间。此刻房间双门大开,但白烟织并没有进去,反而站在那儿把脑袋左偏右晃。
“你这是做什么?”青檀问。
白烟织一声轻嘘:“待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身着墨绿绸缎的袁京蓉前脚踏出门槛。看到白烟织,想也不想,高扬右手,对着她的脸扇了下去。
“啪”一声脆响,白烟织捂住左脸,跪去地上。
“夫人息怒!”
“息怒?”袁京蓉厉声,“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我家子耘定着亲,还去外面风骚浪荡,勾三搭四!眼下子耘浑身伤痛,都是你那南督的奸夫所害!”
白烟织直呼冤枉:“夫人您常年在京都,自是知道南督那位行事作风如何,烟织就算有成百上千个胆子,也不敢去和那位狼狈为奸啊!”
青檀眼角抽了抽。
要不要拿个小本本记着,以后告诉大人?
分神的刹那,白烟织已经跪走到袁京蓉脚边,手指牵了她的裙摆,悲戚哭泣:“夫人您明鉴,烟织虽是在百花节上遇见了那位南督督主,可若不是因为子耘,烟织也不会拿了自家最好的桃花靥去那里求各位夫人啊!早知会弄巧成拙,还不如……”
“你拿了桃花靥去求人?”袁京蓉愣了一瞬。
她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
转看向身侧的大丫鬟黛蓝,敛眸:“你不是说她和南督那魔头有染,在大庭广众下密谋害子耘么?”
黛蓝心脏发紧,赶紧辩解:“奴婢是听绛碧说的,她表姑在季夫人家当嬷嬷。”
几道凌冽的光向绛碧投去。
绛碧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奴婢,奴婢的表姑确是这么说的,可能,可能没说得全面……”
白烟织眸光恨了恨。
绛碧还是这么愚蠢又可憎。
明明卑如蝼蚁,却心比天高,成日发梦,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妄想挤走她独占林子耘。
觑见袁京蓉有片刻的犹疑,白烟织顿时抓住机会道:“夫人您要为烟织作主!烟织一片赤诚,所做种种都是为了子耘,为何,为何还要遭受这样的流言中伤?”
袁京蓉皱了皱眉。
正思忖如何结束这场闹剧,忽而听见一道陌生的女声。
“夫人,小姐她对公子的确情意拳拳。方才在南督门外,婢子路过时,正看到小姐吃力扶着已经昏厥的公子一步一步离开南督。为此小姐还摔跤受了伤。不信,可以验看小姐的手臂。”
白烟织心里一跳。
她的确有摔跤受伤,不过是因为天太黑,被南督那绕来绕去的卵石路给坑的。没想到青檀居然会拿这伤出来说事,帮她作证。
咬咬唇掀起衣袖,露出青红的伤处给众人看。
袁京蓉眼中戾气又减两分。看向青檀问:“你是何人?”
“回夫人,婢子青檀。”
将白烟织应付林子耘的那套说辞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白烟织掐了掐掌心。
袁京蓉吝啬又多疑,不一定会留下青檀。
可没想到袁京蓉沉默片刻,便扬了扬手:“她愿意伺候你,留着也无妨。”
正欲道谢,话到嘴边,却听到绛碧一声轻笑。
“正好也是叫青什么的,权当补青玉的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