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灯光雪白。
程迟看了半场拍卖会,可都不如意。要么东西不像样,稍微好一点的,不是书画就是瓷器,都不是自家老太太会喜欢的玩意儿。
正要起身离开,台上女拍卖师温柔而兴致勃勃的声音响起来。
“这枚胸针的主石是一颗重130.5克拉的蓝宝石,产自日内瓦……”
程迟顺着她的声音重新抬眼往台上看去。
一颗色彩艳丽的蓝宝石被一圈钻石围绕在中央,众星捧月一般衬托出蓝宝石神秘幽深的颜色。
他微微勾起唇角,旁边的卫杨察言观色,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要举牌,却又被程迟按住了。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他一旦举牌,恐怕就没人再敢加价了。他不愿把价格压得太低,让旧藏家吃太大的亏。
直等到价格已经拉平了历史上同类藏品的最高价,身边的卫杨才慢悠悠举了牌。
“730万……”念出这个价格,拍卖师自己都按捺不住声音里的激动,这刷新了历史记录,“程先生,加到730万?”
程迟不语,卫杨代他点了头。
场子里一片寂静,这样突破性的高价让原先争得头破血流的几位小姐顿时都偃旗息鼓,小小的木槌一敲,蓝宝石胸针就此有了新的主人。
程迟再无留意,起身走出了大厅。
不过十来分钟,胸针就交到了他手上。打开盒子,白色的衬布里,胸针的光华熠熠。
“程先生,这下回去送给老太太,她一定高兴!”
程迟把盒子合上,平缓的语气里暗含着几分满意:“拿去配母亲新做的旗袍正好。”
“是。”卫杨喜滋滋的,一手从他手里接过盒子,一手去替他拉开车门。
“程先生留步!”
程迟循着这声清脆的呼唤看过去,只见梅溪月提着裙子从大厅里追了出来。她走得很急,高跟鞋纤细的鞋跟歪歪扭扭的,不甚美观。
程迟皱了皱眉。
“程先生,我是……”
“梅小姐。”
“嗯。”梅溪月仰头,正对上男人的目光,不禁脸一红,飞快地把头别过去,“我来找程先生,就是想问一下,那枚胸针……程先生有什么打算?”
“和梅小姐有关吗?”
一问,梅溪月的眼圈立刻红了,双唇微微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程迟看她神态,便猜到几分:“是令尊的遗物?”
她越是不言语,程迟便越觉得着了恼,心里急,口气就难免冷了些:“卖都卖了,何必多牵挂。”随手将车门一拉。
沉重的车门将要合拢的瞬间,一只白皙的手猝然伸进来,死命地扒着门框。程迟眼看着那点雪白上绽开了一片鲜红,一道鲜血从她皮开肉绽的手背上淌下。
他的眉头蹙成一团,正要发作,却听乌黑的玻璃外,传来女孩一阵低低的呜咽:“程先生,我只想再看一眼。”
见程迟不语,女孩又上前半步:“程先生!”
程迟重把车门推开。
拍卖会已散了一场,大家纷纷出来透气。来来往往的人极多,有好事的频频往这边投来探究的眼神。
程迟的眉头紧了又紧,沉吟半晌,还是道:“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