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月为这个消息暗暗吃了一惊,但脸上还是挂上客套的神情:“抱歉,程先生。”
“没事。”程迟瞥她一眼,“这里左转?”
“直行。”
一路再没有别的话说,直到远远望见了住宅区的大门,梅溪月才叫了停:“就到这里吧,谢谢。”
程迟看她解开了安全带,站在车外跟他摆摆手作别。
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淹没在夜色当中。
他转而将目光凝在汽车前挡风上,雨丝垂落,在玻璃上凝成一个小小的水点儿,倏然一线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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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月下课回来,刘姨就递给她一张纸条。
法院下了通知,梅家的房产要被没收,限期十五天搬离。
“小月,你看这怎么办?”
梅溪月站在楼梯上,回看了一眼客厅:“没办法,刘姨,麻烦你帮忙收拾东西吧。”
回到房间,梅溪月便拿出个小本子,把租房的要求一笔笔记下来。写好了,梅溪月将纸条撕下交给刘姨,请刘姨外出的时候也留意一下房子。
刘姨接来一读,马上反对:“小月,一室一厅,你住哪里?”
“我住校。”
“不行!去住宿舍那种多人间,你会不适应啊!”
梅溪月十分平静地看着刘姨,眼里十二分认真地劝解着:“刘姨,我得学着适应。”她甚至还轻松地笑了笑,“而且我算过了,学校每学期只要1000元住宿费,水电我还可以和同学分摊,这样算下来,比租一套两室省不少钱呢!”
刘姨还想说什么,却被梅溪月打断了:“就这样吧,下午我就出去找,早点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们也好早点安顿下来,你说呢?”
说着话,便将刘姨半搂半抱着带出了房间。
刘姨看看外面火炉一样的大太阳,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嘱咐她:“那你下午出去时,记得戴好帽子,带上水。”
可暑热又怎么是一顶帽子、一瓶水能抵挡得住的?
梅溪月没扫到车子,已经走了几条街。一边走,一边把遮阳帽拿下来扇风,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午后炎热湿闷的空气,只是像条搁浅的鱼,干张嘴,一口气都喘不匀。
“看房子吗,我们这什么房型都有。”一张宣传单递到她手里。
“一室一厅,靠医院地铁,租金三千块钱以下的有吗?”
“这……”看她要走,中介连忙伸手一拦:“房源也是常有变动的,要不您加我一个微信,有合适的我通知您?”
梅溪月看了看他,递出手机扫了码。
“麻烦问一下,这附近……还有其他房产中介吗?”
“这片小区不多,我看这周围应该就我们一家。”
“好……”梅溪月渐觉喘气有些吃力,但还是坚持着向对面的中介道谢,“麻烦你了。”
两人道了别,中介就回空调房里去了。宽阔笔直的马路上,只剩下梅溪月还在吃力地走着。
走到路口,她忍不住蹲了下来。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着,一下重似一下,大颗大颗的汗水砸向地面,她想喊,却都喊不出声。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的视线定格在梧桐树碧绿的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