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凉冲得时间似乎特别久，久到梅溪月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久到等着等着，她居然撑不住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连门被推动的响声都没惊醒她。
书房里一时静极了。程迟看着她伏案而憩的安和模样，有些不忍打扰。
卫杨每天都汇报一遍她的日常，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打工，她几乎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空闲。像今天这样小睡一会儿，大概是她很久都没有过的奢侈了。
他走到梅溪月身边，小心翼翼地把文稿从她交叠的双臂下抽出。
“嗯……”她不舒服地哼一声，把脸转过去，嘴里还直嘟囔，“还写。”
程迟皱了皱眉，用手抚上她的脸颊：“不写了。”
梅溪月很久没有睡过这样香甜的一觉了，只是醒来时程迟已经离开了，空留下身边位置的些微褶皱。
她盯着那几道褶皱看了两秒，想起自己昨夜还有工作没做完，这才收回思绪。
“小峯！”何向前把程迟迎进门，吆喝一声，“去给你姐夫拿我的好茶出来，让他尝尝。”
程迟跟着何向前在沙发里坐下来，手机“叮”地响了一下，他低头去看，是梅溪月发来的消息，她感谢他帮忙完成了文稿的修改润色工作。
看着屏幕上那几行一本正经的文字，想象着小姑娘一板一眼地把它们编辑出来的样子，程迟的唇角染上一点笑意。
不过一闪而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看端着茶走来的何雨峯一眼，又瞧瞧外面的天色：“今天倒稀奇，快中午了，竟不出门？”
“我那几个朋友最近太忙了，”何雨峯摆摆手，“没时间聚。”
程迟一笑，转头又去同何向前说了几句话。不多时，何向前起了身：“我外面还有花没浇完，你们先聊。”
何雨峯紧盯着何向前转身走远了，才挪到程迟身边，凑过去低声问：“姐夫，上次老太太过寿时，你邀请了一个女孩。就是那天跟我跳舞的那个……”
“梅小姐。”程迟打断他的话。
“对对对！”
“怎么？”程迟转过脸来打量他。
余光扫过花园。太阳花开成一片，在阳光下，片片花瓣闪着五彩缤纷的光泽。就像此刻眼前的这个半大少年脸上洋溢着的笑意那么夺目——或者说，刺眼。
“怎么想起这事来了？”程迟错开目光，声音冷淡下来。
何雨峯挠挠头：“上次跟她聊了一会儿，觉得她挺、挺好的。姐夫，听说是你邀请她来的，你跟她熟吗，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不算熟，之前参加过一次她父亲的悼念仪式。”
“可是上次……”
“上次你已经是唐突了，还想做什么？”程迟的脸色愈加严肃。
“我们两个的学校挨得挺近的，我想平时交流活动……如果有机会，就邀请她一起参加。”何雨峯一向怕这个姐夫，此时看程迟面色不善，战战兢兢地打量着他的神色，随口胡扯了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
程迟看着窗外的花园，何向前浇完了花，正挎着一叠塑胶水管朝客厅走来。
他不愿在老人面前显露太多，只深深叹了一口气：“邀请宾客是卫杨的事，你可以问他。”把头转向窗外，“但梅小姐这件事上，希望你考虑清楚，有些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