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迟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没有风,晴朗的天空上只挂着零散的七八颗星子,夜幕低垂,急诊楼门口停着的救护车敞开车门,一张病床被放了下来。
他往旁边退让,给病人医护闪出一条道路。
“程先生,何太太那边正在手术,还要几个小时,您回家休息一会儿吧。”卫杨劝道。
程迟点头,却问起了别的事:“他们那边结束了吗?”
“下午两点多就结束了,您放心。”卫杨心领神会,马上回答。
说是放心,可是想起自己离开时梅溪月的神情,程迟的心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去看看。”
“可……听说梅小姐今晚是有同学聚会的,现在只怕还没回去。”卫杨尝试阻拦。
“那你回家吧,我自己去。”程迟便拿了钥匙,自己开车往学校去。
等到凌晨三点多,还不见人影,连程迟都不禁困倦起来。他将车窗降下,一条手臂搭在窗框上,座椅一调,靠在座位上浅睡。
正睡得背心微微发热,远远地传来一阵荒腔走板的歌声,程迟睁开眼,从后视镜一瞧,一队学生远远走来。
男孩子们喝得醉醺醺的,脚下已经走不出直线,胳膊搭在女孩身上,互相倚靠着,一面歪歪斜斜地走,一面扯着脖子唱着歌。
梅溪月肩上也压着一条男孩的胳膊,但她架着的那个男孩显然并不是完全醉了,甚至还低着头跟她说笑。
程迟吸口气,凌晨微凉的空气灌满了他的肺腑,让他略微清醒了些。
推开车门喊她:“梅溪月。”
看见他的身影,梅溪月脚步一顿,旋即视而不见般架着同学从他身边走过。
程迟追上去,把她手臂一扯:“我们还要这么别扭到什么时候?”
“别扭?”梅溪月把架着的同学交给别人,自己返回程迟面前站定,“我哪有什么闹别扭的资格。程先生,你弄疼我了,放手。”
女孩细弱的臂膊在他掌间挣扎着,程迟放松了些力道:“今天……”
“今天是何太太突发疾病,我已经知道了。”
“那你……”
“我还知道,你已经这样照顾何家二老将近十年了。你为何家做的这一切,都因为这是你曾经对何家小姐……不,程太太的承诺。你不愿做个背信之人。”梅溪月再次打断程迟,朗声说道,“老实说,程先生,我敬佩你这样守信的人。但我不理解……”
“你不理解什么?”
“十年了,你守着和程太太许下的承诺,守着那间等不回主人的空屋子,守着那段割舍不下的感情……既然那么那么念念不忘,你招惹我干什么呢?”她的声音里略带一丝哽咽,强咽了下去,“就发泄男人那点生理需求吗?”
程迟本想说什么,但抬头一瞥,梅溪月通红的双眼猝然映在他眼中,女孩泠然的目光里,明晃晃都是轻蔑。
胸胁间猛地传来一阵紧缩的痛感,攥着她胳膊的手又收紧了,惹得她一阵痛呼还不够,索性将人压在了车头。
引擎熄灭了许久,钢铁的余温仍在,梅溪月只觉得自己像条被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男人的双唇在她唇齿间肆虐无度,强劲的腰腹抵住她逞凶,双腿也跟她自己的缠杂不清。
“不要……程先生……”
“叫我什么!”
“程先生。同学……”同学们要看见了。
程迟捧着她脸颊的手摩挲两下,深深喘息:“上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