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行

“把那边打扫一下。”

目送时云州一行离开之后,向箖就去了三楼。

她本来看起来还是比较平静的样子,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人就像脱力般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

夜晚的风透过洞开的窗子呼呼地往里灌。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薄薄的月光。

桌子上一面椭圆的小镜,映出她模糊的面庞。

向箖看向那面小镜,在身上摸到一片细碎的玻璃碴子。

划到脸上,慢慢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的手有些发抖。

两道血痕相交,形成一个“×”。

向箖把小镜摁趴下,又发了好一会愣,才起身开灯,关窗,拿出睡衣,走进了浴室。

向海已经在医院住了快三个月。

可是依然没有醒来。

植物人早期的康复训练很重要,向箖很期盼他能早点醒来,但又有种很深的无力感。

郑疆那边有好消息,有位在这方面很有研究的脑科专家回国了,他在蓝城有一家收费很高的私人疗养院,向箖准备去见见。

修腿裤,白球鞋,长度能盖住屁股的T恤衫,头发绑成一根辫子,向箖打扮得很简单休闲。

脸上两道浅浅的划痕已结成细细的痂,在这样白净细嫩的脸上,还是挺明显的。

向箖赶到的时候,专家正在给向海做简单的检查。

他没穿白大褂,只看着背影身型高瘦。

一转身,向箖愣了下。

未料到专家这么年轻。

看起来顶多有三十岁,甚至可能还不到。

是位单眼皮帅哥。

他左胸前挂着一个胸针牌,上面有“陆行”两个字。

陆行也把向箖扫了一遍,目光在她脸上的“×”形痕迹上多停留了一秒。

向箖:“陆医生,您好。我叫向箖,是病人的妹妹。”

陆行抱起手臂:“一般病人在三个月内自然苏醒的几率比较大。但是他......

陆行摇摇头:“他到我手上,我也完全不能保证他有苏醒的可能。而且我收费很高。”

向箖:“......”

可能看出向箖眼中有一丝疑虑,陆行:“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竟然抬脚就走。

向箖看一眼郑疆,赶紧追上去。

郑疆也跟上来,边走边对向箖说:“陆医生是专门做植物人康复研究的。他手上已经有好几位病情好转甚至苏醒康复的病人。而且他老师陈老教授也在疗养院坐镇。”

昨天晚上郑疆联系向箖的时候,时间比较晚,没有说太详细。

实际上向箖他们已经见过好几位专家了,但是都对向海的情况不乐观。

向海不可能一直住在医院里,他们也已经打听过好几家疗养院,但都是只提供照护和最基本的康复训练,很不理想。

综合起来,陆行的确是最优选。

向箖本来还想考察下,但没想到这位医生......性子这么急。

陆行走得很快,就像知道有人追他,故意要把人甩开似的。

向箖加快脚步。

看出向箖下了决心,郑疆几步追上去,把陆行给拦住了。

向箖:“陆医生......”

小跑几步跟上来,却一眼瞧见从另一条走廊出来,正在穿过大厅的时云州和王特。

不知道那俩人为什么来医院。

向箖赶紧冲时云州点头笑了一下。

向箖:“陆医生,抱歉,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对您不够了解。请您谅解作为家属的慎重,我对您的疗养院很有意向,请问可以约时间去您那里看一下吗?”

陆行:“不好意思,我那里不是普通的疗养院。我要求病人和家属对我绝对信任,否则,不要来。”

向箖:“......”

却在陆行又要走开的时候,干脆说了个“好”字。

向箖决定先答应下来,再更进一步考量。

以免现在就把这医生给得罪了,再登门就不容易了。

而时云州那边,看到向箖追上一个男人,只是打量一下,并没打算停留。

但郑疆和王特的目光一碰,瞬间就噼里啪啦,雷鸣电闪。

郑疆还伸出手指,挑衅的指了指王特。

王特顿步:“州哥,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先去收个垃圾。”

时云州:“在医院不要闹事。”

但还是改了主意,朝向箖他们走来。

向箖已经看出来了,郑疆和王特两个,就像拽不住的藏獒似的。

原来不只是时云州和向海不和,他们身边的人,一碰面也一股剑拔弩张的劲儿。

向箖叫一声:“郑疆。”

郑疆转头看看,立刻就收了戾气,走过来,站到向箖身后侧。

走近了,时云州一眼看到向箖脸上的×号。

向箖:“那天晚上被酒瓶玻璃划的。当时可能伤口太细了,您没注意到。”

张口就把锅甩给了袁山羊。

旁边的陆行已经在打量时云州,笑道:“还活着呢?那样都能救回来,真是奇迹。”

这话让时云州目色发沉,看向他:“你是?”

陆行指指左胸的牌子:“不过我是脑科医生,当时凑巧值班,并没参与救你。”

陆行完全没有结交的兴趣,说完这话,笑笑,就抬脚走了。

目送人离开,时云州:“向海的医生?”

向箖:“是。”

想起那晚袁山羊在酒吧闹事后,只在微信上跟时云州道过谢。

向箖:“那天晚上,多谢州哥。”

时云州:“退烧了?”

向箖:“......”

平常简单的三个字,却令她蓦然想到“脱衣舞”。

时云州垂目看着她的脸:“先欠着。希望不会毁容。”

向箖抿抿嘴,却也垂下目光,躲避开了。

来接他们的医生来了,时云州转身离开,王特如影随形的跟着,转过身去,对郑疆摆了个拇指向下的手势。

郑疆嗤一声:“幼稚。真以为别人削不过他,那是顾忌他身份,不敢下死手!”

向箖不由得笑了笑。

待他们离开以后,向箖:“刚才陆医生说,时云州差点救不回来,是怎么回事?”

郑疆:“不太清楚。要查吗?”

想想:“先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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