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呕

陈安好坐软轿回了陈家。

若非城阳侯府老太太安排,她也不愿送任意东西给陈家这些人。

是以,在报城阳侯府送来的东西时,她冷漠无比。

整个陈家,她能惦记的只有她娘。

“安好回来了,怎地还不来同母亲请安?”被簇拥过来的父亲正妻,趾高气昂问着。

他们向来没将陈安好这个贱妾之女放在眼里,甚至觉得能让她在陈家安然活到大,送她进了侯府,也是陈家人慈善。

陈安好望着陈氏:“我乃城阳侯府大奶奶,母亲出身高贵,学的规矩也多,如今怎地还要城阳侯府大奶奶跟你请安了?”

无一字敬语。

语气不善。

如今陈家算是有把柄在她手里,她自是不怕。

“你,你可知谁送你去城阳侯府,让你有了大奶奶这个身份的?”陈氏气急,质问陈安好。

陈安好勾唇冷笑:“当然知晓,母亲当初怕苦了嫡姐,便送我去做城阳侯府大爷妻子,瞒着城阳侯府那边,不提我偏房庶女之事。怎地,母亲如今是要送我去城阳侯府,同城阳侯家解释清楚,是母亲当初骗了他们?”

她站的端正,气势依旧偏了点柔弱。

但字字句句出来,却叫陈氏不敢小瞧她。

即便想弄死她,也得悄无声息,不叫人发现端倪。

如今的陈安好不同往日,已是城阳侯府的人。

有错也得城阳侯府老太太去责罚。

陈氏笑的虚伪:“安好,不提这些,进屋同母亲叙叙旧。”

她过来,欲拉陈安好的手,陈安好躲开,走到一旁:“我同母亲无旧可叙,便不过多叨扰母亲了。”

往日的陈安好,她得福身待陈氏松口,让她走,她方可离开。

今时不同,城阳侯府的大奶奶在陈家横着走,都无人敢说道半句,只得背地里说两声“不懂规矩”、“无甚教养”。

叫人听见,还无好果子吃。

陈安好独自回了母亲小院,院里杂草丛生,格外荒芜凄冷。

她顾不得仪态,匆匆跑进房里。

形容枯蒿的娘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盛夏还盖着烂薄被,瑟瑟发抖。

她心口一酸,似有利刃刺在心上,眼泪又掉了下来。

陈安好跪到床榻前:“娘……”

床上人一颤,略微睁眼,动作格外艰难,瞥见跪在床榻边上的人,霎时睁大了眼:“安好,我的安好回来了……”

她用力撑床爬起来,可浑身无力又摔了下去。

不必多想,陈安好也知是府里陈氏苛待自己娘亲。

她眼眶发红,一把抹了泪:“娘,你等我。”

陈安好大步出门,直奔陈氏院里。

彼时陈氏正乐呵呵数着城阳侯府送来的金银饰品,念着送个贱婢过去,捞着如此多东西,也是值了。

陈安好不顾丫鬟阻拦,冲进院里时,她匆匆扔下手里珍珠手镯,连忙端正姿态,双手交错落在身前呵斥。

“安好,你这匆匆忙忙成何体统……”

“我娘为何变成那样?陈家大夫们皆已殒命?”陈安好不高兴。

往日她无权无势,与娘在陈家遭人欺负就算了。

今儿个,她不可忍,若不然她娘怕是会早早的被陈家人设计害死。

越想她越气,眼眶更是通红,眼角水润:“若我娘有个好歹,我便敲锣打鼓上街告诉百姓乡邻,你陈家人所作所为。”

无甚心虚,陈安好气势十足。

不过在气头上,她没忍住掉眼泪。

陈氏气的发抖,也不敢随意搭话。

一日富贵,隔日断头。

日日富贵,长命百岁。

这两者她还是能分清。

于是遣人叫大夫去医那在偏远的老爷贱妾。

陈安好守在亲娘身前,托人去给侯府送了信,说是陈氏病了,要在陈家多待上一日,侯府欣然应允。

她守了一夜后,又得启程回侯府,去孝敬婆母、伺候丈夫。

如今丈夫未归,她便是去孝敬婆母。

路上软轿巅的晕晕沉沉,轿帘外风景偶尔从她微眯的眼前闪过,她干脆抬手撑头,闭了眼休息。

外面有了大动静,一小子冲跪于她软轿前,马儿受了惊,一声嘶吼,扬天叫一声,撅蹄欲狂奔。

陈安好被吓醒,车夫控住马,陈安好也在马车内摇摇晃晃。

一阵下来,她脸色发白,胃里呕意大盛。

她匆匆撩开轿帘,将要吐,那八岁少年朝她冲了过来:“姐姐,救我……求您救我……”

他往后瞧去,危险仿佛越来越近。

陈安好听见马蹄声匆匆。

她心知这少年并非俗人,欲开口,奈何胃里实在难受,便扶着轿门,从侧面呕了出去。

不远处追来的马被勒停:“九千岁捉人,闲人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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