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毕,孙思瑶抬手将攀在腕间的红绸抛到了江祁川的面前,细长的眼尾一勾,带了许多的妩媚动人。
此举,便是有意要与襄王结亲了。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看看这新上位的襄王,究竟会不会选择郡主时,一旁的江慎笑了。
“灵齐郡主一舞,当真颇有前朝婉燕之姿,赏。”
言毕,立马有几个丫鬟端着一盘盘的珍珠首饰上前,停在了孙思瑶的面前。
孙思瑶有心还想看江祁川两眼,可奈何丫鬟挡的严丝合缝,只得做罢。
酒过三巡,宴席上已经有年轻些的男女出去赏花了。
陆清晚喝了几盏酒,面色绯红,起身准备出去吹吹风,却被江慎身旁的太监叫住。
他低声笑道,“皇上和娘娘有请。”
陆清晚恍然抬眸,不经意间对上了江祁川的眼眸。
他的眸光里似有星辰万千,在这一刻,悉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赶忙垂眸,随着太监走上前,俯身行了一礼。
“你便是陆文松之女?”
江慎捏着酒杯,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江祁川,随后才看向下首一袭绯色衣裙的人。
“臣女陆清晚,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舒妃娘娘。”
“是个可人儿!早就听闻你容冠京都,才气斐然,如今一见,果然不错,难怪阿宴早早禀明皇上,要娶你为妃。”
一旁的舒妃是个风月般的美人,捏着帕子,笑的婉转,说话也像百灵鸟般。
只是,方才她的话……
陆清晚心口一跳,险些失了分寸。
她强撑起笑意,俯身一礼,“娘娘谬赞,臣女蒲柳之姿,哪里能配得上襄王。”
说话间,沈砚辞大步流星的上了前,稳稳地行了一礼后,这才拱手道,“臣今日有一事,想要禀报。”
“哦?沈爱卿有何事啊?”
江慎挑眉,似是被他打断谈话有些不悦。
沈砚辞抿了抿唇角,沉声说道,“臣想娶陆尚书之女,陆清晚为妻,还请皇上为臣赐婚。”
“这——哈哈哈哈!”
江慎闻言,长眉舒展,不由得高声笑了起来。
一时间,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都侧着耳朵想听听,这京都第一才女,会选谁做夫婿。
如今一个是身姿潇潇,炙手可热的襄王爷,一个是卓尔不群,意气风发的大将军,选谁,都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陆清晚站在那,突然就没了主意。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嫁给江祁川。
往日惨痛的记忆不断在眼前翻涌,她紧紧地捏着帕子,才不至于失态。
她微微抬眸,红着眼眶看向端坐高位之人。
当日他亲手杀了沈家十九口,冷冰冰的话仍旧在耳边回旋。
“沈家通敌叛国,是重罪。”
那样的决绝,不近人情,到现在,仍旧让她的心泛着无穷的凉意。
若是她嫁给他,当真有把握能查出当年之事,避免沈陆两家祸端吗?
他曾说过,他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人,所以这一生,都不可能会有情爱,那么如今,他走这一步棋,又是为何?
江祁川就这么直直的望向她,素手捻着腰间的玉珏,薄唇紧抿,顿了片刻,才起身回道,“父皇,儿臣瞧着陆姑娘有些醉了,不若等她出去吹吹风,清醒些再谈论此事。”
江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微微颔首,“那也好,都出去瞧瞧吧!”
夜风微凉,裹挟着梅花香,吹在身上,竟是格外的惬意。
陆清晚甩着帕子,沿着荷花池的边沿,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周边是吵吵嚷嚷的贵家公子小姐,她的心却是出奇的安静。
“清晚,难不成你还真想嫁给襄王?”
沈砚辞快步追了上来,与她并排朝前走,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急躁。
陆清晚止住脚步,抬眸,眼前的少年郎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带了一丝朦胧感,让人逐渐看不真切了。
“此事自有父亲母亲决断。”
“那我去找伯父。”
沈砚辞如今满脑子想着,若是陆清晚扭头嫁给了襄王,他定然会被耻笑,那他以后在军中还有何威严。
瞧着他急促的步伐,陆清晚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走了许久,也累了。
转身走到一旁梅林,风声潇潇,吹散了许多花瓣,纷纷扬扬,宛若漫天红雪。
石凳上,男人一身暗红色衣袍,在影影绰绰的光中,犹为深沉。
他似乎是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