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呼吸散在她的后颈,檀香气夹杂着药味一瞬间扑面而来。
陆清晚呆呆地站在那,双手还扶着他的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祁川抬手轻轻地抱了她一下,细长的黑眸弯了一下,仅一瞬,他便藏好情绪,站起身,面色淡淡的笑道,“看样子我这身子还没好全,不能相送了。”
“没事。”
陆清晚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垂眸快步走了出去。
刚关上门,她的耳根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不知为何,方才的一瞬间,她总觉得江祁川是故意的。
带着京墨出了门,回到陆府的时候,已经戌时二刻了。
管家一脸严肃的堵在门口,见到她们后,才略有些担忧的提醒道,“小姐,老爷让您去趟正院,老爷挺生气的。”
“清宁醒了吗?”
陆清晚一想到白日里的事,面色郁郁,蒙上了一层清冷。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
清宁既是没有醒,父亲这又是打算盘问她什么罪责?
刚想到这,她不由得苦笑一声,事到如今,她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父亲会安抚自己。
“夫人可回来了?”
“夫人上午就派人传了话,云州那边,老夫人病重,得侍疾个三日五日的。”
陆清晚垂眸颔首,提裙迈步朝正院走去。
刚踏进院子,满院灯火辉煌,廊下坐着的,一脸怒容的人,正是陆文松。
京墨有些后怕的扯了扯陆清晚的袖子,刚想让她想办法先走,台上的人已经开口了。
“逆女,还不快来跪下。”
陆文松捏着太师椅的把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迈步走来的女儿。
“父亲以前也曾对你寄予过厚望,近些日子你姨娘怀有身孕,整日辛苦,加之官场案牍繁多,疏于对你的管教,竟不想——”
“竟不想你做出此等败坏门风的事。”
陆清晚在堂前跪下,脊背挺直,一双杏眸不卑不亢的望着前面的人,“女儿不知又做了什么惹父亲不高兴的事?”
“你还好意思问?你说!”
陆文松冷哼一声,随即指了指一旁的婆子,没好气的喝道。
那婆子闻言,立马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奴婢今日出去采买,正巧碰见大小姐在回坊斋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之后跟着那个男人进了春芳楼。”
“李嬷嬷,你是负责采买的吗?”
京墨闻言,一眼就认出了跪在地上的人,毫不客气的揭穿道。
她从小跟着自家小姐,小姐待她如姐妹般,她不允许有人朝她身上泼脏水。
陆清晚这才抬眸看向跪在那的李嬷嬷,“女儿记得李嬷嬷以前是在二姨娘身边伺候的。”
“住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出那样的事,你们还有脸提别人?”
陆文松大手一派把手,站起身,指着陆清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儿只是去探望一个朋友,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陆清晚不明白,为什么疼爱自己至深的父亲,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细长的眸子霎时就红了起来。
陆文松长叹了一口气,叉着腰侧过身,沉声道,“上家法。”
话落,陆清晚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背对着她的宽厚身影,滚烫的泪,慢慢的从眼眶喷涌而出。
就连一旁跪在地上的李嬷嬷听到上家法时,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自陆家前朝为官时,为正家风,陆老爷子设了家法,可是自始至终,不过只打过一人而已。
而且那人还是男子。
见说了话,没人动弹,陆文松长叹了一口气,斜睨了一眼一旁手持长板的小厮,冷喝道,“都愣着干什么?”
小厮闻言,立马捏着长板走到陆清晚身后。
陆清晚抿了抿唇角,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嵌入皮肉里,都觉不出疼痛。
“慢着。”
小厮高高扬起的长板还未落下,就被陆清晚的声音阻止。
陆文松回过头,眉眼间俱是冷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女儿再有十几日便要嫁到襄王府,父亲难道就不怕把女儿打死了,无法跟襄王和皇上交代吗?”
陆清晚仍旧跪的笔直,一双眼眸里虽盈着泪,可却多了一抹狠厉。
不属于她的狠厉。
陆文松眼眸微黯,嘴角抽搐了几下,声音亦是越发的冰冷,“给我打,即便是襄王来了,也管不着我陆家的家事。”
话音落下,长板重重的打在了陆清晚的身上。
京墨一把扑在陆清晚的身上护着,却被两个小厮拖到了一旁,“小姐,小姐。老爷,要打就打我吧!”
第三板落下的时候,陆清晚整个人扑在了地上,喉间一股腥甜蔓延,咳嗽了几下后,喷出了一滩血。
可陆文松没说话,小厮只得继续打。
密密麻麻的板子就这么落在身上,京墨在一旁发了疯似的咬着钳制住她的小厮的手。
“小姐,小姐,你醒醒。”
恍惚中,一个冷冽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带了一丝不可置疑的威严。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