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厉家大摆宴席,为得是庆祝凌爷终于愿意搬回厉家庄园居住。
凌爷自小养在厉老太太凌氏跟前,跟厉老爷子感情深厚,地位甚至比几个少爷还高。
凌氏一死,凌渊与厉家决裂,外出闯荡,自立门户,地产、金融、银行、娱乐业无不涉及,眼光毒辣,出手阴险,硬是打出了一番天地。
前有订婚之喜,后有乔迁之乐,厉家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到笑容。
主桌席上空了两个位置,长辈们正襟危坐,下人们胆战心惊地一旁伺候。
云莺是跟着厉康入席的,但她的右手边,还牵着一个厉心兰。
厉心兰一见简欣就跪了下来,哭腔一开,唯唯诺诺道:“义母,让我回来吧。我实在是舍不得你呀。”
众人意外,严肃的脸上变得鲜活生动,皆抱臂弯唇翘首以观。
厉心兰是厉老爷子捡回来的弃婴,是简欣一手养大,要说感情深厚,莫非这对母女了。
自从厉老爷子和厉凌天做主了厉康的婚事,厉康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厉心兰默默垂泪郁郁寡欢。
厉凌天则是天天数落厉康胸无大志,耽于情情爱爱。
简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未尝不想把这个养女变成亲媳妇。
商业联姻不可违,长痛不如短痛,她一狠心,就把心兰送到母家,让这两小无猜生生分离。
厉康意志消沉,开始夜夜笙歌,流连花丛,每每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
可眼下,云莺和厉心兰居然气氛和谐,好似金兰姐妹。
云莺向各个长辈点头行礼完,便道:“大叔伯,大叔母,厉康已成家,大丈夫必有所作为,他昨夜已向我承诺,明日就要去学看账本呢。”
“是啊,是啊。”厉康附和。
厉凌天和简欣面面相觑,乐不可支,这小儿子打小不学无术,痛恨读书,更别论商业经纶、文修载道了,怕是连简单的算术都算不好。
难道真的是因为要成婚了转了性子?
“本来我应该尽心尽力做一个贤内助,奈何我学业未成,操持家务实在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我应接不暇,百般思索下,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云莺走到厉心兰身边,语笑嫣然:“我把兰妹妹请来了。”
“心兰与厉康从小一起长大,厉康的饮食喜好,性情习惯我都不熟悉,在这方面我还需要向兰妹妹多多请教呢。”
云莺屈了膝盖,竟同厉心兰一起跪下。
简欣诧异:这云家人竟然如此大度。
“而且,厉康胃不好,兰妹妹做的一手好菜,贴心又养胃,正好让她教教我。”
“也多亏兰妹妹心里善良,不嫌弃姐姐笨手笨脚。”
“请大叔伯大叔母把厉心兰留下吧。”
厉康也过来跪下,三人躬身埋首,大有不同意就不起来之势。
简欣受了大拜,骑虎难下,与厉凌天交头接耳,周围人也指指点点。
半晌,她站起身子笑意盈盈,扶起了地上的一儿两女。
“你们夫妻和睦,勠力同心,我们做长辈的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都是一家人,你既已做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就把心兰交给你了。”
说罢,简欣把厉心兰的手合在了云莺的手上。
皆大欢喜。
众人皆落座。
此事妥了后,云莺心中石头落下,你们都是一家人,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她坐在席上最尾处,刚刚出尽了风头,现在曲着身子,缩着肩,端起茶盏入口。
远处却传来一道不愉快的声音:
“不如厉康媳妇,舍了学业,回家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啊?”
石破天惊的一句,直接让云莺心中另一块大石头高高悬起。
她一口水被深深呛住,压不下去险些吐出来。
只见凌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浪荡不羁,从花园小径穿过来,一双桃花眼左右逡巡,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刚刚,是一直在那里吗?
在那里看她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