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干燥清爽的秋风荡漾。
慕氏集团旗下的光美术馆举办周年纪念展,为期三周,今天开幕第一天,又赶上长假,熙来攘往。
飞机一落地,孟蝶直接打车来的,手里还提着行李箱,一进门,就引来不少审视目光。
她也不在意,在门口接待处接过了导览图仔细看了眼,径直朝长廊走。
要去亲眼确认,一幅在这展出的画。
身上是黑丝绸连身裙,外套件白衬衫。衣装寡淡清冷,将那妖娆曲线掩得严严实实。
脚步在36号《母子》前停下。孟蝶将袖口浅浅挽起一圈,冷白色细腕上现出只素色蝴蝶纹身。
她那拇指细细摩挲蝶翅,指节紧张地抓在栏杆上,屏息凝神。目光刚聚于画上便听见一道声音。
散漫又轻佻。
“孟—蝶—?”
两个字,简单轻易。却是呼告恶魔的咒,能一下把人抛掷回很多年前!
肩膀轻颤了颤,她抬头看去。
是慕凌青。
他显然对于这条狭长且人挤人的过道毫不在意,胸前那黑玫瑰长胸针恶巴巴摇荡,脚步所及处,人们竟纷纷侧过身去,让路。
只肆意经过,竟能劈开一片茫茫人海。
身前的男人很高,不止是身高。
还有,高高耸起的眉骨和屹立挺拔的鼻梁。
薄透晨光穿过天顶刚触及他冰霜般的冷脸,又仓惶地四散开。
遇上他那有如天降巨网般的目光,她瞬即低下了头。
“慕老师,这位是?”慕凌青身后是东大美院的高院长,画展的承办人。
“噢,孟小姐是老朋友了。”慕凌青笑答,脸上的冰山顺着笑意越滑越远,手上缓缓转动着玫瑰雕花戒指。
【朋友】,孟蝶抬起脸,茫然地接收了那个词,慕凌青的双眸也像忽然靠得很近。
像着了魔,她无法挪动视线地注视着他。
慕凌青就和以前一样,处在耀眼夺目的中心,使得周围一切都不得不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话音落,慕凌青便主动伸手,身上的蓝色工作证随着动作晃动在面前,“欢迎来看展。”
“不过孟小姐最近好像有件大喜事吧。”
慕凌青又转看向高院长,“孟小姐马上要嫁给我小叔了!”
高院长眼里闪过惊喜,“原来是小慕总的未婚妻啊,失敬失敬!”
话落于地上,孟蝶咬咬牙,只好伸手先和高院长握过,才浅握住慕凌青那指尖,齿间艰难溢出字:“幸会。”
不等她反应,慕凌青那掌上,魄力十足,只收敛地拉拢,手上那枚戒指的尖刺随即刺入柔软指腹!
短暂的钝痛,让孟蝶愣了愣神。
对面,只见慕凌青恰到好处地抽手,使那尖刺明快地在女人的掌心割开一道血口子。
滴——答——。
她眸里紧缩,只见,一滴血,由着掌中弧度滑落,巴在灰白色地砖上。
像一枚鼓胀、待放的花骨朵。
觑了眼那正淌血的手指,慕凌青眉间戾气未散,阴沉道,“地下一楼的失物招领处有急救箱,去处理吧。”
话落,便从她身旁一晃而过,和高院长一道走了。
孟蝶手上伤口发烫,她咬着牙侧身,又冷不丁落了眼在36号上,竟有一处细节。她脸上刹那没了血色,再待不下去,慌不择路地踩在阶梯上。
往下……
失物招领处的妹妹一脸学生气,人也热心,取了医药箱来,又倒了杯温水。见孟蝶正坐那贴创可贴,便把玻璃杯放在一旁桌上。妹妹正要开口,只听门上被猛踹了一脚!
“出去!”
妹妹不过是兼职的,这人实在气势汹汹,她神也慌了,脸上僵硬,“您是哪位?”
“还要说几遍。出去!”
孟蝶愤然抬头,就见慕凌青盛气凌人立在门边,眸光幽幽。
妹妹嘴上噎住,眼一抬,急认出了慕凌青身上的工作牌,是蓝色。
而用蓝色的只有一位……是馆长!遂讪笑了下,悻悻然拿上她那橙色工作牌边往外退,边小声提醒孟蝶一句,“走吧!”
孟蝶摸不准这人脾气,思忖片刻,也起身,跟在妹妹身后。
刚过慕凌青跟前三步远,孟蝶身上那白衬衫被粗暴地扯下了一大片。那身吊带裙遮不住风光,这肩颈、锁骨、前胸明晃晃地裸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她脸上沉沉染上朱红色,身子掉转……
又听“砰”的一声,妹妹回头看,门重重关上。
门外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