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凌随手把一叠照片扔在桌上,上半身后仰靠在沙发后背,下颌线紧绷,黑瞳中情绪难辨,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在交叠的膝盖上轻叩,沉默不语。
周砚也悟出调查结果太过顺利,太过完美。
许久,沈舟凌才开口,“保镖那边有什么进展?”
周砚忙道,“三个保镖的所有家人,任何一个能搭上关系的亲戚都调查了一遍,近期没有任何大额的金钱往来,也没什么异常举动。”
沈舟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周砚递过来打火机,他点燃香烟吞吐出的烟圈缭绕,哂笑道,“周砚,你识人的眼光还有待提高。看来黎歌的失踪是有人早就计划好的,只等着我们入局,而保镖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偏偏我们入了局。”
“还挺有意思的。”沈舟凌弹了下烟灰,笑容讥诮,“我倒要看看背后之人要玩什么花样。”
不知道这场局到底是为谁设的?
周砚头垂的更低,“沈总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发现保镖怀有异心,让太太被人绑架。”
沈舟凌没有接话,瞥了眼床上佣人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白色外套,大致想到黎歌应该穿着裙子出门,眸色不由阴郁,又抬眸看向浓重的黑夜。
一股烦躁感从周身溢出,他根本压制不住,只能任由其肆意侵袭,无法无天。
陶敬在黎宅又询问了佣人黎歌这几天的生活轨迹,综合今晚的调查结果,拨通了黎振东的电话,简单汇报之后,又道,“黎董,小姐的失踪应该是有人蓄意为之,对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应对我们的调查,一切滴水不漏,所以暂时还不太清楚对方的意图,可以确定的就是问题出在保镖身上。”
黎振东沉声问道,“保镖是舟凌找的?”
“是周助理找的。”陶敬补充道,“这三个保镖我也调查了,能力出众,确实是保镖的第一人选。”
“舟凌那边什么情况?”
“沈总主要调查的是李家三小姐李颖微,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有些事情其实不用李家小姐亲自动手,只要她动动手指,自然会有人为她出谋划策甚至付诸行动。”
黎振东心中了然其中的原因,摘下眼镜,揉了揉鬓角,“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下周叙言,你知道该怎么做。”
陶敬应了声,犹豫下还是问道,“如果明天小姐还是没消息呢?”
黎振东思忖片刻,“等明天再看,有消息了随时向我汇报。”最后叮嘱道,“告诉舟凌,任何事任何时候都要保证年年的安全。”
沈舟凌彻夜未眠,七点多里他洗澡换了身衣服去宝信开会,接连听了两个项目组的汇报,直至十点多才结束。
周砚把咖啡放在桌上,“沈总,调查了李颖微身边的保姆,没有什么异常,其余人还在调查中。”顿了顿又道,“陶助理和周叙言联系频繁,他们的调查点也是在李家,和我们一样暂时没什么结果。”
沈舟凌喝了口咖啡,随即又翻开手边的文件,一言不发。
周砚再不敢多说,只能悄悄退出,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心中蒙了一层火,口腔内连夜起了几个溃疡,吞咽唾沫时都有些疼,他连忙找了几粒消炎药吃上,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给秘书安排工作。
下午四点多,黎歌失踪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陶敬那边终于有了进展,李家管家的堂侄女婿和宁城的某些地下势力有联系,画展的事情正是此人牵头的,正顺着这条线往下调查时,六点多,黎歌被周叙言的手下在南郊的一处教堂中发现。
同时间沈舟凌也得到消息,带着人匆匆赶往教堂,路途较远,等赶到教堂时,周叙言已经先一步到达。
周叙言忙脱下西服盖在昏睡的黎歌身上,确认她还有呼吸时,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长吁口气,颤抖着双臂将黎歌紧紧拥着怀中,无限怜爱地蹭了蹭她的额头,然后抱着她往外走。
迎面碰到神色匆匆的沈舟凌,周叙言直接无视,侧过身往旁边走,突然冒出四个保镖挡住他的去路。
沈舟凌眼神阴鸷狠戾,直勾勾盯着他怀中的黎歌,伸出手臂就要将黎歌夺回,周叙言偏偏一躲,往后退了几步,身后的几个手下随即挡在前面。
两拨人就此对峙。
沈舟凌眼神聚焦在黎歌身上,可周叙言横抱着黎歌,她的头倒在周叙言怀中,又有外套遮挡,他根本看不清黎歌的脸,映在眼底的只有黎歌无力垂下的腿,和脚踝处的缕缕红痕,白与红形成色彩反差,视觉效应极强,令沈舟凌不由眯起眼睛。
“放开黎歌。”
周叙言冷嗤,反而将黎歌抱得更紧,“是我先找到她的。”
“你不配抱着她。”
沈舟凌语调淡漠,但黑眸中的狠辣喷薄而出。
周叙言也无心与沈舟凌废话,“你先让开,黎歌现在应该马上去医院,而不是在这里和你我耗着。”
沈舟凌再一次重复,“把我的太太还给我,我送她去医院。”
他着重强调了我的太太四字。
周叙言笑容讽刺。
沈舟凌挥了挥手,四个保镖马上上前那架势是要强抢黎歌,当然周叙言的手下也不示弱,两拨人扭打在一起,沈舟凌耐心耗尽,快步上前,周叙言抱着黎歌不能有大动作,眼见着沈舟凌抓住黎歌垂下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