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你怎么了？医生，医生，你快来看看我姑姑，她一直在抽搐！”
侄女王茉莉的声音将我拉回了此生，我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
哦对了，我在婆婆的宴席上被曹建国和婆婆打了，是姗姗来迟的茉莉将我送到了医院。
“姑姑，姓曹的一家人这次太过分了，我去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医生检查下来有多处伤痕和脑震荡，你这次绝对不能再息事宁人了。”
我的“好儿子”曹俊英不屑地冷嗤了一声，“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就因为你一道菜，我奶奶的七十大寿都没得办了，多喜庆的日子被搞得这么晦气，你还要折腾？”
曹俊英从头到尾担心的，只有婆婆的七十大寿，我这个妈的死活他是一点儿都不关心啊。
呵，一个占了我孩子位置的杂种，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不知死活。
我让茉莉将我搀扶了起来，厌恶地看着曹俊英。
“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一点儿教养都没有，果然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恶心，跟你那个恶心的亲妈一样，心思这么恶毒，白瞎了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诲了。”
此话一出，别说曹俊英了，就连茉莉都傻眼了。
我这一辈子没对人说过什么重话，一直都和和气气的，现在一出口就这么恶毒，还是对着曹俊英，他们当然会吃惊了。
曹俊英完全傻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我是你亲儿子，你明明说过你会拿我当亲儿子对待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悠闲地抠了抠指甲，“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你当亲儿子？你亲妈都不要你，嫌你是个拖油瓶、累赘，我又凭什么对你好？”
曹俊英的亲妈是曹建国的白月光，名字叫代雨娇，不光人长得漂亮，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的，方圆十里的小伙子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可惜漂亮小姑娘眼瞎，挑来挑去竟然挑了一个酒鬼，也就是曹俊英的亲生父亲。
代雨娇三天两头被打，第一个孩子硬生生被打流产了，在怀着曹俊英的时候回了娘家，这才保住了曹俊英。
可就算有了孩子，她还是不能让酒鬼回头，反而因为曹俊英挨了更多的打。
渐渐地，代雨娇就有了跑的想法，她甚至连曹俊英都没带走，只带走了一些钱，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代雨娇走了，酒鬼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了曹俊英身上。
小小的孩子总是遍体鳞伤、双眼空洞无神，对生活没有一丝希望。
直到曹俊英参加小升初的考试时被拦下，我作为监考老师在门口检查学生有没有携带违禁物品，等轮到曹俊英的时候，金属探测器不停地在响。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满脸通红，可找遍了全身上下所有口袋，都没找到违禁物品。
眼看着考试时间快要到了，我也顾不上什么女老师男学生的大防，在曹俊英身上一阵摸索，终于在他裤子后面找到了一根电线。
原来是他的裤子早就破了，可又没钱买新的，只能用电线勉强扎上，时间久了自己也忘了。
看着他因为自卑羞红的脸，我被触动了。
回到家后，曹建国提出要收养曹俊英，说见曹俊英可怜，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便同意了曹建国的想法。
现在想想，曹建国哪里是善良，根本就是舍不得自己白月光的儿子受苦。
毕竟他打不过代雨娇的酒鬼老公，只能用这种方式稍微让自己好受点了，说不定等代雨娇回来后，还能借着曹俊英和她再续前缘呢。
真恶心。
曹俊英进门时，已经因为长期的虐待有了心理疾病，总是不说话，大人一有动作就缩到了角落里，浑身颤抖。
为了照顾他，我自学了儿童心理学。
他长期饮食不规律，我又去学习养胃的料理。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身体素质极差，一个小感冒就能引起很多并发症，无奈我辞掉了工作，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儿子，可我对他比亲儿子还要上心。
可我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我无法从教育的角度出发说明因果，我只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恶种，天生就活该被抛弃，天生就不配得到爱。
现在距离曹俊英进家门不过才两年，在我的引导下，他已经开朗了很多。
但我很了解他，原生家庭的伤痛还深深埋藏在他心底，只需要一点点阴暗，就会再次蓬勃生出，将曹俊英杀死。
看着他惨白的脸，我缓缓吐出一口恶气，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曹俊英手上的游戏机掉在地上，将颤抖的手藏了起来，还在强撑。
“妈，是因为我没有关心你，所以你故意这么说的对吗？刚才你昏迷的时候，爸爸已经道歉了，你就不要报警了，家丑毕竟不可外扬。”
哦对，还有报警，这杂种不提我都还没想起来。
我转头看向侄女，“茉莉，报警。”
曹俊英嘴唇都白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双目充血，“妈，你疯了吗？爸就是打了你两下，你至于报警吗？再说了，你要是好好做饭，爸会打你吗？还不都是你自作自受。”
我真的被恶心到了，曹俊英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是非曲直的道理不懂。
我一把抓抓住曹俊英的头发，狠狠砸向床头，压着他的脑袋又翻身下了床，狠狠将他按在枕头上。
“那你亲爸打你和你妈是不是也是你们自作自受？你妈可真犯贱，被人打了那么多年还要给人生孩子，生下你这么个贱种直接跑路了，没人要的杂种！”
“怪不得原来学校的小孩都不愿意跟你玩呢？你身上可真臭，该不会你亲爸不给你吃饭的时候，你都去垃圾堆里捡垃圾吃吧？”
“你委屈吗？那你找你亲妈呀，你那么爱你亲妈，她还不是不要你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杂种，老娘大发善心把你捡回来，你就应该像条狗一样好好趴着，谁让你乱吠的？”
我将自己这辈子知道的所有的脏话都骂出来了，茉莉站在一旁都傻了，颤抖着一双小手，看架势应该是想劝我收敛点。
毕竟曹俊英被我按在枕头上，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他耳朵通红，身体还不自觉地痉挛着，应该是想起来先前被他亲爸殴打的事情了。
看样子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