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难过？”
萧青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还是那副死样，紧蹙的眉头才看出一两分不解。
我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
“我不能难过吗？我很难过的。”
从前我总觉得萧晟虽看不起我，总归要有点好感。
见到柳静，听了萧晟的话，我才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
他来到我面前，语气无奈。
“那你好好地上我安排的课，好……”
“我不！我看见柳静了，学一辈子那些东西，我都比不上她！我不去！”
“没有人让你去比她，学点自己感兴趣的总归是好的。”
我恨恨地盯着他，大喊：“你不是也看不起我吗？！那天晚上，我都听到了，你来装什么好心？！你们都看不起我！！”
他表情惊愕一瞬。
静默几分钟后。
他声音沉沉：“江余，我向你道歉。”
我愣住了。
恶意是我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习惯了来自各种人的不屑、嫉妒、侮辱以及淫念。
这还是我第一次受到别人的歉意。
多么猝不及防。
扭过头，不再看他，我随意道：“没什么，我确实是那种无耻下流的二流货色。”
他张了张嘴，眼里的晦涩我看不懂。
“不是，江余，不是。”
“哦。”
萧青松平时沉默寡言，外表冷漠。
可现在却仿佛一座安静的死火山，内部饱含滚烫的岩浆。
“别为萧晟伤心。”
我抬头，诚恳地问：“那我该为谁伤心？”
“谁都不值得你伤心。”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话，我突然笑出声。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他没理我，看了眼腕表，“还有些时间，去尝尝那边的菜吧。”
我立即站起身，挽上他的胳膊，“我们走，去吃大餐。”
“嗯。”
我只会喜欢对我好的人，愿意给我花钱的人。
现在还要加上一条，我只喜欢喜欢我的人。
萧晟半夜才回来。
一身酒气，脸上还带着笑。
他强硬地抱着我。
迷迷瞪瞪间我睁开眼，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外露的情绪，心里酸涩极了。
把头埋进枕头，不愿理他。
调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怪我不带你去宴会吗？”
我闷闷地说：“有一点。”
“好吧，明天让管家带你去逛街。”
没有意外的回答。
我不知道心底的失望到底从何而来，起身圈着萧晟的脖子，捏着嗓子说了声“谢谢老公”。
“睡吧。”
我是一个用钱就可以打发的漂亮玩物，一个放在客厅的漂亮花瓶。
和萧晟结婚，我会成为萧太太，所有人都看见我风风光光地活着。
萧老爷子下周回来，我和萧晟的婚期也定了下来。
专门找大师算过，就在两个月后。
萧青松看着手舞足蹈的我，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可眼里墨色翻滚，我看不懂。
我本该高兴，可看到萧青松沉寂的表情，心底却泛起一股酸涩。
不管了。
结了婚就好了，以后还是一家人。
往日萧青松就是一副正经到极致的模样。
黑色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领带一丝不苟地垂在胸前，衣褶干净利落，给人一种庄重、严肃的感觉。
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眼睛坚毅而沉静。
而此刻，在我的画室，萧青松坐在我的椅子上。
他的眼圈微红，没有了往日凌洌的感觉。
我摸上他额前湿漉漉的头发。
准备拍张丑照。
突然，被抓住了。
我有些尴尬，决定先发制人，“你待在这里想干什么？马上要……”
他站起身，捂住我的嘴，眼神还是呆呆的，却紧盯着我，好像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我在萧家长大，从小便接受最严苛的教育，所有人暗地里也已经划分等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处世规则。”
“我很无趣，我把那些沉珂旧律视为必须遵守的规则，作为家主，萧家的利益本该放在第一位。我不该去争不属于我的东西，可我光等着，能等到吗？”
“你说，我光等着，可以吗？”
没头没尾的话更使我发慌，把他的手扯了下去。
“你醉了！”
我匆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打开卧室门，还未关上。
“开心吗？”
回头，萧晟坐在轮椅上，阴沉地盯着我，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老公，你……在说什么？”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