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温度很高，烫得南语一阵脸热。
对面就是项目组同事，还能听见他们两个交谈工作细节的声音，桌下宫肃声大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她的指节，稍显粗砺的指腹揉得她一阵战栗。
偏偏他一脸正经地盯着电脑，这种反差像是一根羽毛搔在她心头，很痒。
南语的挣扎没有停止。
她没忘记他和宋暖的关系，他们这样算什么？
偷情吗？
她已经不敢面对宋暖了，不能再对不起这份友情。
手心里是她不安分的手指，余光瞥见她挣扎后硬下来的脸，宫肃声的心一下就冷了下来。
走神手指一松，女人的手立刻抽走，他掌心空空，这种感觉让他不喜。
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让南语难堪，所以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将整个系统都熟悉了一遍，结果发现这bug还真不少。
对面的同事得知后，羞愧难当，主动承担下来修复bug的工作。
宫肃声不用给他们擦屁股，就剩下升级系统防火墙的工作。
午休时，南语想赶紧离开机房，和宫肃声距离过近会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可刚走出去，她又心软了。
宫肃声是为她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B市，又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项目组。她要是把他抛下，他甚至连食堂都找不到。
就当是替爸爸体恤员工吧，南语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放慢脚步。
宫肃声从机房出来，看她在那慢吞吞地挪步，就知道她在等自己。
他心头一喜，两步追了上去，却还要控诉她，“小语姐，怎么走这么快？”
南语听他这语气，抬眸有些吃惊地看他。
是小孩子吗？她都故意走得很慢了！
宫肃声却像是没看到她的无语，心情不错地商量着中午吃什么，“B市茶餐厅应该不错吧？海鲜应该也可以。”
南语无情打破他的幻想，“吃食堂。”
宫肃声还是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食堂菜系偏清淡，南语作为北方人吃不太习惯，但夏阳嘱咐过要饮食清淡，她也能强迫自己多吃一些。
而不用控制饮食的宫肃声却还是食欲不错，南语有些疑惑。
宫肃声把盘子里的空心菜吃完，看穿了南语的疑问，回答道，“国外的饭比不上这的十分之一。”
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连抱怨都算不上，就是在阐述一个普普通通的事实。
可南语的心还是被触动，某一个位置酸胀着疼起来。
六年，那样的饭他吃了六年。
孤身一人在国外，吃着不喜欢吃的饭，没有朋友，用外语和人交流，被当成一个外来者是什么感觉？
南语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呼吸。
他很了解南语，观察她不经意流露出情绪的微表情，就知道她在心疼自己。
虽然不想让她不开心，但如果这份情绪有利于靠近她，宫肃声不介意做出一点让步。
后进来的徐左和王经理离老远就看到他们俩，秉持着招待新同事的理念，师徒二人打饭后也坐了过来。
“肃声这一上午怎么样？还适应吗？”王经理随口问道。
“有小语姐引路，很适应。”宫肃声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南语一眼。
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南语却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在王经理面前口出狂言。
她赶紧把话接过去，“系统里bug太多，我很多都不懂，正好师兄回来了，下午让师兄去吧。”
王经理看南语是第二次推辞，也知道她一个学金融的和计算机隔行如隔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没再勉强，“行，下午你和我回公司开会。”
太好了，不用和宫肃声见面。
看她窃喜的模样，宫肃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小没良心的。
有王经理和徐左在旁，两人几乎没有互动，装得像个刚认识的同事，礼貌中带着尴尬。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是南语在回避宫肃声，甚至连眼神接触都不肯有。
下午南语如愿跟着王经理离开，王经理要开车，但好歹是自己领导，南语哪敢心安理得坐副驾驶，赶紧抢过钥匙。
“你开车还挺稳的，小语，没看出来啊。”王经理坐在副驾驶，座椅往后一靠，刚吃完午饭有点晕碳，他都快睡着了。
南语看他迷迷瞪瞪的，就小声回答，“我驾照下来五年多了。”
“唔。”王经理半睡半醒间应了一声。
就在南语以为他睡着准备将导航声调低点时，王经理突然开口，“你和宫肃声认识吧？”
南语手一顿，余光看他一眼后收回，知道瞒不住他，老老实实回答，“认识。”
“南总让我多照顾照顾，说是亲戚家的孩子。”王经理毫无顾忌地把南父原话说给南语听。
南父这样做才是意料之中，要是不嘱咐才奇怪。
“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对国内情况不太了解，我爸怕他给您添麻烦。”南语估摸着王经理的意思，怕他因为手底下关系户太多而不悦。
谁知王经理压根没那意思，“小伙子一点不矫情，机房那俩都跟我说了，技术过硬，比咱们总部的都强。”
语气里难掩欣赏，让南语始料未及，但仍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有多优秀自己是知道的。
好不容易到了分公司，王经理要开视频会议向总部报告进度，也把她拉上做会议记录。
一屋子的人，南语坐在王经理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又是陌生面孔，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会议开始，南语就在投影里看到了她爸的身影。
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跟南父见面，虽然隔着屏幕，但感觉还是十分不同。
她在B市工作得并不容易，但她并不退缩，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成长，距离能为父亲分忧的目标越来越近。
一场会议下来四个小时，比南语在现场顶着太阳走一天都累，她时刻注意姿势，还得保持清醒，会议结束时整个人都有种瘫在地上不起来的欲望。
而王经理还是精神矍铄，比她这个年轻人强不少。
走出会议室时，王经理说道，“学着点，下次再有这种会议，就是你和徐左替我参加。”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南语小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