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牢记林耐之前的交代,大方地也伸出手,因为紧张,手指冰凉,而唐仁立的首长却是温热的,唐仁立的掌心又往前送了送,阮语则立马抽回了手,脸上浮了极淡的笑意,客气不失礼貌:“唐总过奖了。”
唐仁立尴尬地摸摸鼻子,寒暄间,刚才的女伴端了托盘走来,上面放了三杯红酒,唐仁立随意拿起一杯,对阮语和林耐举起酒杯:“二位赏脸,喝一杯?”
林耐替阮语回答:“实在不巧,阮语不能喝酒,”她从身边的自助餐桌上拿了瓶果汁给阮语倒上,自己从托盘里拿了杯红酒:“唐总,我敬您。”
酒杯轻碰,发出悦耳的脆响。三人都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林耐便告辞道:“不好意思唐总,我那边还有几个朋友想要介绍给阮语认识,就先失陪一下了。”说完,挽着阮语带了些傲气转身就离开了。
唐仁立看着二人窈窕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攀上一抹难以揣测的神情。身边的女伴不悦地用胳膊轻怼了下唐仁立:“怎么?唐总看上她了?”
唐仁立方才回神,收敛了目光:“怎会?我心里最在乎的肯定还是你呀!”他捏捏女伴娇俏的脸蛋,哄道:“我们走吧宝贝儿。”他搂过女伴的肩膀,朝阮语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耐带着阮语来往于人堆中,都是国内知名企业的大人物,为了表示诚意,林耐又喝了两杯红酒,她酒量本不差,大概因为最近恰巧是她的生理期,第四杯酒下肚,林耐的头便开始昏沉起来。阮语见她脸色不好,又送走一波客人,便拉着林耐抽身出了人群:“Nice姐是不是不舒服啊?我陪你去洗手间缓一缓吧?”
林耐点点头,二人走出宴会大厅。夏华酒店是国内知名五星级连锁酒店,其环境富丽堂皇,阮语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忍不住四处观望。以前费思楠也不是没有带她去过高级场所,只是有费思楠在,阮语所有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今天才发现,难怪那么多人想要有钱,那些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人们,平日里又何止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人家的高跟鞋还不沾灰呢!
卫生间离宴会大厅并不远,阮语走到拐角处,突然横冲直撞跑出一个女子,她手里举着电话:“杜思文!你不能这样对我!”正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妆都花了。看来又是一个被感情伤害了的可怜人,阮语拉住林耐,给女人让出了一些位置,避免撞在一起。,
林耐脚下一顿,侧首对阮语说道:“你先去卫生间,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阮语回答,转身就跟上了刚才那个女子。
阮语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心里猜测林耐可能是遇到了熟人而已。卫生间里只有一个女人在补妆,通过镜子看了阮语一眼,阮语善意地浅笑,对方也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何阮语擦身而过。阮语也有一个化妆包,里面的东西都是费思楠让林耐帮她置办的。
阮语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个女人补妆的样子,却发现镜中的自己妆容好好的,只好又把东西装回去,只稍微整理了头发,便出去等林耐了。人还未走出门口,一股刺鼻的男士香水味蔓过她的鼻尖,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闻过。
“阮小姐,不舒服?需要帮忙吗?”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同时一只咸猪手攀上了阮语的肩膀。阮语的头嗡地一声,想起来了!是唐仁立!她迈出去的腿本能地后退,手也摸到了门框。刚要转身,肩膀上的手猛地用力,阮语被他拉得一个趔趄靠在了冰凉的墙面上!
唐仁立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呼出的酒气让阮语作呕,阮语双手握拳抵住他的肩膀:“唐总!唐总!好……好多人看着……你……你放开我!”她低头,使出全身气力与唐仁立保持距离。
唐仁立则双手抓着阮语娇嫩的肩膀,像是要把她摁进墙壁里,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鄙夷的口气:“谁敢管我?我是唐家大公子,”他猛地低下头,嘴巴逼近阮语的耳朵,吐着灼热的气息,悄声说:“阮小姐你长得可真漂亮!”他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凑:“今晚楼上总统套房,100万,怎么样?”
阮语第二次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可是这里再没有窗户给她跳。她陡然想起住院时林耐说的:“你踢他呀!”还有费思楠教她的“做一面镜子”,她咬紧下唇,不敢看,直接用脚踹向唐仁立下面最脆弱的地方!!他吃痛,骂了一句,头上冒出阵阵虚汗。
阮语的力气实在是太小,角度也不对。唐仁立只是泄了抓住她的力度,并没有松开手。阮语趁机跑回卫生间锁上了门。生怕唐仁立追进来,阮语屈膝坐在马桶盖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好在外面安安静静的,只是过了许久,林耐也没有来寻她,她有点慌,自己已经这样,更怕林耐出什么事。
阮语掏出手机正要给费思楠求助,突然听见有高跟鞋的声音,阮语先断定那不是林耐。她显然是在找人,因为她没有进任何一个单间,而是在外面走来走去,还推门,阮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久后,那人终于放弃了寻找,放出哗哗的水声像是在洗手,阮语内心松了口气,把手机轻轻放回包里。
阮语静静地等待高跟鞋快点离开,却在骤然间,从头顶浇下一盆凉水!阮语的头发本就被唐仁立弄的十分凌乱,现在更是狼狈不堪。头上正是卫生间的排风口,阮语浑身湿透,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她强忍着,用手紧紧捂住嘴巴,还是发出了呜呜的哭声。外面的女人撇嘴笑笑,将水盆扔到地上,稀里哗啦地巨响,阮语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阮语打了电话,费思楠很快就赶到了,可等待的时间却像一辈子那样漫长。阮语想起小时候,巷口的大榕树旁有一家小商店,每次帮妈妈去买酱油,店主阿姨都会夸她长得好看,临走多塞给她两块糖,阮语那时候觉得长得漂亮真好!
后妈说她长得好看,可以嫁个有钱人。再后来,韩闽江让她去给人当保姆,阮语说她连饭都不会做,怎么做保姆?韩闽江当时也说:不用会做饭,长得好看就行。
阮语仿佛看见一张张诡异的面孔朝她冷笑着,她们龇着可怕的獠牙,都在夸她“长得好看”,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阮语抱住头,放声大哭!如今这张人人称赞的漂亮脸蛋,她真恨不得立刻毁掉!
费思楠跑来的时候就看到阮语这副样子,由于她今天穿了裙子,费思楠抱不起她,只好把带来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帽子也戴上。然后搂紧抖成一团的阮语走出了酒店。
直到上了车,阮语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突然惊醒一般抓住费思楠的手臂:“Nice姐!快去找Nice姐!她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