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花家最宠爱的女儿花汜娆失踪了。”
“且到如今已整整十五日了,还未有消息,以花家这翻天覆地的找人动静,人活不活着都难说啊。”
……
“咕噜~咕~”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身材瘦小,衣着褴褛,畏畏缩缩在人群当中,引得人注意,不少片刻,就被周围人嫌弃驱赶离开。
犹如过街老鼠,颇为狼狈。
待那蓬头垢面的乞丐缩着肩膀渐离了他们视线,众人才收了嫌恶的视线,继续讨论张贴在布告上画像中的女子。
廿婉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更遑论在周边摊贩食物香气的诱惑下,越觉饥肠辘辘。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她还是个躺在家里吃穿不愁的咸鱼青年,心血来潮出了个门,结果却倒霉催的遇上个横冲直撞的大卡车,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再睁眼就是如今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毋庸置疑,她穿越了。
肚子饿得痉挛,廿婉找了个无人的巷子蹲了下来,待眼前的黑晕渐渐散去,她才幽幽吐出口气来。
她这是什么凶命,穿过来不是要当替死的鬼就是要当饿死的鬼。
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脸脏得乌漆嘛黑,看不清模样,只余一双眼散发着略带些颓丧的光,廿婉神情沮丧,经过这两个月的颠沛流离,她算是认清自己就是个扎在人堆里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还属于自带倒霉挂那一类的。
硬要安慰一下自己,也就得亏自己从小到大两条腿倒腾地快,次次跑步比赛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也幸亏有这技能,她现在才能安然无恙地搁这缩着当鹌鹑,要不然如今怕是已经进了阎王殿喝上了孟婆汤。
“躲开躲开!闲杂人等速速躲开……”
正郁郁寡欢着,忽腾起一阵喧闹的马蹄声,疾驰间尘土飞扬,兵荒马乱,刚刚还人声喧杂的闹市此时却是听不到丝毫的抱怨不满。
廿婉顺着声音往巷口望去,目光不偏不倚正正撞上一双满含戾气的眸子,男人高坐马上,眼神冰冷。
这一路走来,她见过不少人,可这样直愣愣撞上一双似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倒还是头一次。
廿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脑中紧急地拉响求生的警报,强烈的求生欲催促着她赶紧逃离这人的视线之下。
见那蓬头垢面的脏臭乞丐如老鼠一般仓皇而逃,男人眉头微皱,移了目光,架马离开。
如今官员是越发没用了,竟是放任这些贱民在天子脚下四处乱窜。
廿婉捂着发狂的心跳,待听见马蹄声渐渐远去,才逐渐放下心来。
她如今是越发体会到什么叫做命如草芥了。
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性命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如同蝼蚁一般,是生是死俱在一念之间,全看当下的心情。
刚才她要是跑得再慢一步,自己的命现下怕是已经交待在那人手底下了。
这操蛋的地方!
廿婉望着周遭的一切,愤恨之余又生出一股茫然来。
就算从那里逃出来又怎么样,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
沉默寡言的老媪遽然疯癫,貌若观音的青年内里凶残可怖,而宛若仙境的温柔乡被深深掩埋的底下更是腐烂阴暗见不得一点光亮。
“婉娘?”
周遭并没有什么人,如果不是因为刚刚那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巷子外头的声音会更热闹些。
惊魂未定,好半晌,才零零碎碎响起些声音逐渐恢复正常。
这一路来,廿婉尽力扮演着一个乞丐的角色,先前的短发已经长了不少,多日来没有打理,凌乱地缠绕在一起,甚至肉眼可见上面夹杂的尘土和杂草。
一身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听见人声,廿婉自然而然地忽视而过,低着头准备离开此处。
不待见的眼神受得多了,就是身体的反应都要快一步脑子。
“廿娘子~”
还未待廿婉离开几步,便已然有一双手搭上廿婉的肩膀。
不等廿婉反应,那人止住廿婉步子,语气里是异乎寻常的熟稔与惊喜:“婉娘,果然是你!”
照她现在这副打扮,是男是女都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更别说是被人有名有姓的叫住。
何况这声音……,廿婉不禁有些心惶。
动作僵硬地撇过头看去,来人是个稚气少年,神情带着年少人特有的真挚,但凡是个初见者都能轻而易举地被他无害面相给蛊惑了。
廿婉只觉得眼前昏花地厉害,却还是强忍着恐惧往旁边望去。
见那不远处明明白白落着一座轿子,心也跟着霎时沉入谷底。
竟是到这都能碰上!
轿子中的人似有所觉,轿帘被侍立在旁的人缓缓拉起,巷子中本就不甚明亮的光将轿中人面貌身形的轮廓隐隐现出来,若隐若现间也能让人觉得此人必是极好看的。
“婉娘,好巧。”
男人声调温润似水柔软清凉,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极富穿透力,一字不落尽数清晰入耳。
昏暗里,那人唇色衬得极红极艳,在鲜有人经过的巷子中,莫名有种鬼魅之感。
廿婉两眼一翻,身体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一小半是饿的,一大半自是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