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模一样的脸

廿婉日子是一日过得比一日的舒服,之前饿的面黄肌瘦就剩一副骨架子,现在都隐隐有了小肚子。

躺在榻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顺手还往嘴里丢了颗葡萄,这日子,快活赛神仙。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传到齐尚珽那边让人不顺眼了还是怎的。

廿婉早上还没睡到自然醒就被人硬生生叫了起来,一把凉意抹到她的脸上,只冷得她头脑清醒。

一睁眼,床边黑压压站了个人,面色严肃,堪比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吓得廿婉从床上下来的步子险先一软。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

老嬷嬷音调不高却字字句句不乏威势,光是抬眼望廿婉一眼,便让廿婉有种被教导主任一眼不离盯着的紧绷感,“娘子,这四件于有德的妇人来说都是应当做到的事,缺一不可,娘子全心全意做,总归是很容易的事。”

廿婉强忍着困意,规规整整坐得腰都快断了,卸力正想偷个懒,便看到老嬷嬷忽而瞟过来的视线,刚塌下去的腰背只能苦哈哈地挺直了,关键是面上还不能表露半分,僵着脸点头笑道:“嬷嬷说得极是。”

寄人篱下的,廿婉当然没有说不愿意的资本,老老实实受了几日,就在她以为之后还要学古代女子女红那一套时,老嬷嬷那一干人却是不再出现。

没等廿婉高兴,她就被拉到一匹马前,大马比她高一个头,廿婉仰着头和它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廿婉有些疑心这匹马是不是在鄙夷她。

教她骑马的大汉十分的简明扼要。

“廿娘子,这骑马并不是什么难事,多骑多练即可”

说完便上马跑了两圈示范给廿婉看,就让廿婉自己上马试试。

廿婉:……

她以前驾校刚练车那会儿,教练第一天二话不说就让她开着车上路跑。

难不成天底下所有的教练都是一个样儿,可车不会动,这马可是活生生的。

廿婉不是娇气的人,心里害怕倒也没说什么,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摸上马。

也不知道这马是不是看出廿婉是个好欺负的,回回在廿婉快要上马的时候一个大动作,摔得廿婉眼冒金星,摔完还朝廿婉喷了个响亮的气音,明晃晃的嘲笑!

廿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估计是看不过眼,对廿婉也有些无语,站在一旁跟人形大桩的大汉终于动了动,雷厉风行地到那马前利落地一个大逼兜,声音清脆响亮,打得不仅马沉默了,搁从地上刚爬起来的廿婉也沉默了。

好家伙,这一巴掌要打她身上,脑浆估计都得给打出来。

马不作了,廿婉自然也能顺利上马。

勤勤恳恳练了十几日,廿婉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就是两条腿痛得苦不堪言。

得了八尺大汉的教练一句可以了,马也终于不用练了。

只是让她开始练起了鞭子。

“啪”

一道凌厉划破空气唰得落在廿婉的胳膊,登时尖锐的痛意直疼得廿婉眼冒泪花。

“廿婉,我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总是躲,要学着反击。”

教她练鞭的是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名唤连称,一眼看到让人注意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身上凛冽的戾气。

这得经历什么,才能有这样强悍的气势,直教人心生畏惧。

“罢了,”连称甩了一下鞭子,“你本就是半途开始练的,害怕也是常理,今日对练就先到这,等会儿你蹲半个时辰的马步,再将这缸的水填满,自己再朝这桩子甩出五道鞭痕,今日的课业就结束了。”

这水缸不大,只是水离廿婉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来来回回起码四趟,这鞭痕更不是那浅浅的一道印记,而是鞭入内里,露出白色的木头芯子才算数。

廿婉心里叫苦,面上却是轻声应下。

连称平日里看不惯人唯唯诺诺的窝囊模样,但见廿婉这些天下来未说一句放弃的话,到底是甩了甩鞭没说什么,扬声着让她赶紧开始,堪比那黑心苛刻的监工。

连日下来,廿婉动作轻盈了不少,竟也能躲过连称手下的鞭子。

越往后连称对她的要求也越发的严格,以前填水只一个缸,现在两个缸。

那池子要不是活水,都能叫廿婉挖见底了!

虽是如此,连称确实是个极为称职的老师,就是廿婉这种资质的,都能给她教成这样,由此可见一斑了。

搬第二缸最后一趟水的时候,天摸着边快黑了。

廿婉自觉今时不同往日,就是一个人走在一条无人的幽径上,也无所畏惧。

“救命……救救我……”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女声,哀哀戚戚,似深山野林中诱人靠近的山鬼,若有若无。

随着廿婉往前走,声音也越发清晰。

廿婉没忍住,往旁边寻找声源,入目是错落有致的草木,郁郁葱葱,本是繁盛好景,无风之下,却是在轻轻颤动着,愈发诡异。

多看多错,知道得越多死得也越快!

廿婉心中默念,拔腿就要走,忽而层层叠叠的草叶中生出一双手来,不等廿婉看清,人就朝着她冲来。

廿婉惊恐瞪眼,一时腿软,竟忘了跑。

“唰”

裹着风的利箭从她眼前而过,廿婉眼睁睁地看着朝她奔来的人眼中闪动着的光倏尔熄灭,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没想到竟叫婉娘瞧见了呢。”

廿婉转头,愣怔地望着举箭的人,施施然的,仿若他杀的不是人,只是一只兔子,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什。

一股凉意顺着她的脊骨攀向她的四肢五骸,她刚刚看清了,那个朝她奔来的女人,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廿婉忽而忆起当初人群中遥遥瞥见的布告怪异在何处了,那画中女子的模样,隐隐间和她相似,当时她清楚自己是身穿没有多想。

现下却是再明白不过了,时下正找得翻天覆地的人,竟在刚刚死在了此处,她的面前!

——花汜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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