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贺洲回房间之后,又在窗户看了许久。
直到余婉音将车子驶离了,他才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石阿姨就来敲门了,给他送醒酒汤来。
亲自给他端到桌上,但并没有急着出去。
孟贺洲看她,笑了笑,当她的面喝了汤,又问,“石阿姨,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替她说话,但是阿音真的是很好的孩子,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石阿姨跟她相处这么久,有资格说这个话。
孟贺洲将空碗递给她,侧头就盯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不能让她回来吗?她毕竟……”
“是我妹妹”,孟贺洲看着她,将话说完。
石阿姨沉默,接过碗,又看着孟贺洲,看他的神情和态度。
老实说,余婉音的身世,还真说不好。
孟贺洲轻叹口气,然后走到窗边,石阿姨端着空碗也跟着走过去,目光还是落在他脸上。
“我跟她交情不多,我爸要照顾老朋友的孩子那是他的选择,我不能按着我爸的做法来,我要真留她,我舅舅们会更生气的。”
余婉音离开,反而算是一种默认,默认只是老朋友的孩子,现在孟德死了,照顾老朋友孩子的承诺也就此作废了。
孟贺洲要是再留着余婉音,那就真白费了孟德让余婉音叫了这么久的伯伯。
当然,事实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石阿姨垂眸,似乎在消化他的话,沉思了会,点了头,“你这么说,我明白了。”
“我不会真不管她的,我爸的错我很生气,但余婉音是无辜的。”
“嗯,我知道了”,石阿姨点头,转身离开之前,还拍了下孟贺洲的肩膀,满脸都是欣慰,看来孟贺洲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似变了,但他依旧心软善良。
看着石阿姨的身影离开,孟贺洲将窗推开几分,呼吸新鲜空气,然后脑海之中,又回想起在车上时候所发生的一切。
关于余婉音的身世,除了称呼之外,不管是石阿姨他们的态度还是孟德的照顾,都是女儿。
当然,有些事情,不需要非得追根究底。
赤裸裸的白纸黑字反而会打破许多东西,保持现在的状态,对孟家和贺家的颜面都最好。
她不是孟德的女儿,真的拉去做鉴定反而给孟家留了话柄和污点,她就算是,于外,孟德也没有说破,保了他自己的名节和孟家的脸面,于私,他也给她留了钱财和后路,没亏待她。
答案对孟贺洲来说没有意义,至少不需要用打破现在局面的代价去非要一个答案。
孟贺洲确实不想去医院确认什么,是现在不想去,以前他有想过,余婉音刚来的时候,但那个时候真正不愿意去的人是孟德,说简直侮辱了他也侮辱了余婉音,是不是他心里清楚,去医院反而讽刺。
清白的人不需要自证清白。
孟贺洲也不坚持和追问了,有些事,从他言语和行动就已经有答案了。
心虚的人是不会自揭短处的。
有些事不用白纸黑字也了然了,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后来他就开始抗拒身份这个东西了。
孟德都死了,薛定谔的猫应该永远被困在箱子里。
他不想多此一举去证明一个有一半可能是死局的路。
他怕看到自己的不堪,怕那种真的是死局的绝望。
他心里只有零点一的私心是相信孟德,但很难很难真的相信,孟德的为人他太了解,利益至上的商人,他不会真的伟大到只是帮忙照看而已,而且,他有钱,有其他方式照顾,留在身边那就是真舍不得。
在大概率结果不妙的前提下,孟贺洲是不会真的要那几个白纸黑字的,因为,他承受不了。他没法再睁只眼闭只眼的面对余婉音的吻,那几个字会让他崩溃的。
对余婉音的感情,他有些自责。
余婉音可能真的过于天真,信了孟德说的那一套,所以可以放纵情感的蔓延,但他孟贺洲怎么能那么去做,他是知道答案的人。
他一直觉得余婉音对他生出一些错误情感,是他那时候给她的影响。
是他那个吻,把余婉音拉下深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