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着快要干涸的泪花:“我知道,维维还在怪我……”
江暮归紧紧握着她的手,使劲摇头:“没有的外婆,妈妈早就原谅你了,没有人会怪你的外婆。”
“我都知道……”外婆的声音,苍老而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一点绝望。
江暮归很想现在拿出手机给江维打电话,可是众目睽睽下她却根本不敢把催促江维的话说出口,只能不断安慰着外婆,随后看了眼穆安延。
穆安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出了房间。
“外婆你再等等,你再坚持一下,妈妈马上就来了,她告诉我她在路上了。”她连抽泣都抽泣不出,指尖发颤,心中只有淡淡的绝望。
其实她大概率知道江维是来不了的,刚才在车上她都对她的连环催促没有任何反应——她不知道她是真的没看到还是刻意不回复,但总归是联系不上了。现在打电话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也给外婆最后一点期待。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她……”
外婆的自责一声声都像刺在江暮归心口上的一道划痕,而她甚至还没感受到这种痛感有多强烈,这句话刚落的下的那一刹那,老太太便陷入了浅昏迷。
江暮归有点害怕的去一声声的唤她,可是老太太回应的只是浅到都快听不到了的呼吸。
再过了不知多久,她在某一刻,突然感受到老太太跟她相握的手失去了力气。
那一瞬间她心口微窒,也一起停住了呼吸。
舅舅也立马感受到了不对劲,去探老太太的鼻息。
随后对着众人,沉重道:“妈过世了。”
门外也再没有一个人进入,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屋子里却是安静的可怕。
她双手冰凉,已经有些麻木,看着舅舅差遣屋内众人散去,开始忙碌外婆的后事。
先是让小姨帮她换了寿衣,随后又辅助工作人员将她的棺材抬进早已准备好的灵车里边,舅舅和一些别的亲戚随着坐上去,跟随渐行渐远,驶向火葬场。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呆滞的看向窗外,一动不动。
穆安延站在她跟前,沉声唤她:“暮归。”
江暮归一言不发,右手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裙子,将它弄的满是褶皱。
灯打到她的脸上,印射出她那张惨白的小脸,脸上还有泪痕,再加上刚才酒精的因素,他甚至觉得,她立马就会昏过去。
穆安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陪着她。
她眼泪无声滑落,不止在哭外婆的离去,似乎还在哭江维对她的冷漠,对外婆的冷漠,也哭自己残缺,不完整的家庭。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穆安延垂眸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按住她的头,将她抵到他怀里。她坐着,他站着,的头顶刚好能抵到他的腹部,眼泪都落在了他的衬衫上。
他感受到自己衬衫已经被她眼泪染湿,凉意触及到他身体,让他心凛。
女孩儿是个很坚强的人,很少落泪。小时候摔倒了,爬起来忍着眼泪,回家要佣人帮她处理伤口,痛的死去活来,却一滴泪不掉。
他印象深刻。
他难得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可女孩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想起什么似的,把穆安延推开,声将眼泪擦干,冲到门前打开门就要往外跑。
“现在凌晨三点,你要去哪里?”他拽住她手腕,语气不快。
“我要去找妈妈,我要问问她为什么不过来!”
她情绪有点崩溃,可是却挣脱不开他的手掌,他力气大的很,那种触感温热具有极重的压迫力,却更像压在她心口的一座山,让她觉着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