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府,阴暗的祠堂中,诸葛谨言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南宫嫣然端着亲手做的糕点走入祠堂,跪坐到诸葛谨言的旁边,眼中迷茫,对前面的路,她已经看不清了。
南宫嫣然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母亲也只是一时之气,不多时便会原谅的你的。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割不得也舍不得。”
“我知你抱负甚大,亦知你身不由己。非我不能容人,只是我南宫嫣然也有自己的骄傲。平妻,我断断不会允许的。”南宫嫣然憔悴苍白的脸色掩藏在浓艳精致的彩妆下。
诸葛谨言握着南宫嫣然的手紧了紧,看着为皇家付出一代代献血和忠贞的牌位,叹息道:“你又何必让我为难。盛太后的安排,我定是要听从的。”
南宫嫣然一点一点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
“小姑,前文盛年五年,七尺白绫自尽。大姐,文盛一年,剃发出家,从此青灯古佛。小妹,文盛五年,撕掉婚契,独身立世。你知道的,南宫家出来的女儿,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南宫嫣然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说道:“和离书,我已放你书房。明日我会带着儿子离开。你……多保重。”
安乐院,南宫嫣然摸着儿子枯瘦的脸,眼泪缓缓地流下。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夫人,老爷心中很苦。”
南宫嫣然向东眺望一眼,没有看到人影,垂下眼睑,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他。”
诸葛府的大门慢慢地关上,马车中,南宫嫣然抱着诸葛笑暖,看着渐行渐远的长安城,泪珠夺眶而出,十年夫妻,终,缘尽于此。
南宫嫣然握着诸葛笑暖已经只剩下一把皮包骨的手,哭笑着说道:“睡够了,就快快地醒来吧,阿姆就要承受不住了。”
行走十日,听闻盛太后最为宠爱的公主出嫁,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南宫嫣然只淡然一笑,斩断残留余念,从此爱恨两消。
赶至洛阳,南宫嫣然一身青衣,半遮面。走至学府,当场吟诗半首,狂笔半纸,归。后至数日,续诗续写无数,无人能出其右。清狂公子横空出世,学子竞相追捧。
午时,洛阳一个不知名的街道中的一个不知名的院落里静静的,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可是她却听不见儿子的呼吸声。也许是时断时续的呼吸声太过清浅,压不过空气的重量。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她把她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她只想要能凭此能够谋得儿子的一线生机。
门轻轻地被打开,头缠着灰色布巾的一个老奴把学子们的续写诗作放置到桌边,对着越发消瘦的南宫嫣然温声说道:“小姐,木子已经进入了藏佛山,现在已经失去了消息。”
南宫嫣然从老奴的话语中惊醒,低头恍然发现,信笔而书,纸已尽。
轻扫桌面,纷繁的纸上飘飘而落,所写所画皆如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