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突厥派来的使者还没走,说是要确定下来了和亲的公主才会离开。殷怀初本就因为扶光的事情心烦,甚至动了和突厥一战的念头。慕九月劝道,不可意气用事,他们要公主,赐给他们一个就是。偌大良朝找不出一个公主来么?

找不出。

殷怀初面色深沉,慕九月想了想道,“之前不是说可以封大臣家的女儿为公主么,没有合适的人家?”

“呵,一到关键时候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这个说他家女儿有疾,那个说早已经立了婚约许配给别人了,剩下的都是年龄不够或过大的,他墨啜可汗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殷怀初冷笑道。

慕九月却问道,“墨啜他人如何?”

“哼,能如何,蛮子而已。”殷怀初冷哼了一声。

慕九月对自己这妹妹还算喜欢,对弟弟慕云轻就没那么喜爱了。心里想着能给妹妹找门好的亲事也不错,墨啜若真的喜欢上了十月,对大良,对突厥来说都是不错的。

在慕九月松了口后,殷怀初传来了慕俊丰进宫面圣,慕俊丰战战兢兢,听皇帝说完话后难免愁容满面。

殷怀初问是否有何问题,慕俊丰生性畏惧帝王,是为了让家族繁盛才将慕九月送进宫的,所以皇帝的旨意不敢不听从,便诚恳道他早有为皇上分忧的意思,只怕十月福薄不能沐此恩宠。殷怀初答应先替慕十月查看墨啜品行,若是十月也喜欢上了,就真的封为公主风光出嫁。

慕俊丰回府后叫慕月白在书房里商讨,慕月白只道,“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不成?”

“只怕你妹妹任性,不肯嫁。”

“关乎大良安定的大事,岂容她耍小孩子脾气。”在这个问题上慕月白还是十分坚定的,不知怎么,慕俊丰听了慕月白这话,只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是随谁的。”

“父亲似乎过于优柔寡断了,母亲慈悲为怀,想来月白是随祖父的吧。”慕月白直言不讳道。

慕俊丰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慕月白出门后就问烟萝,“锦儿在哪儿?”

“大少奶奶在老夫人那呢。”烟萝抿起唇笑道。

慕月白怀揣着好心情去找苏故锦,进了老夫人院子里,那场面真叫一个鸡飞狗跳。也是老夫人在温如意的挑唆下有意为难苏故锦,让她亲自去捉鸡炖汤喝,老夫人住处后院那是个园子,养了许多家禽,苏故锦抓鸡的时候狼狈不堪,最后家禽们都跑了出来,院子里所有人都关上门在抓呢。

于是慕月白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头上落了几根鸡毛的苏故锦手里正抱着一只漂亮的锦鸡,撸起的袖口和蓬乱的头发,整个人弄得不成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谁在玩,还不是老太太要喝鸡汤,我准备抓一只最丑的给炖了,好看的我下不去手。”苏故锦指了指怀里这只稍显乖巧的锦鸡道,“你看,这只就特别漂亮。”

“行了别抓了,我带你出去吃。”慕月白拎着锦鸡将它甩掉,拽着苏故锦的手往外走,苏故锦急忙道自己还得和老太太说一声,慕月白告诉她不用,让烟萝去知会一声就是了。

老夫人见苏故锦走了,只道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温如意觉得老夫人正慢慢对苏故锦改观,心想不快点儿下手是不行了。本来家主这位置就应该传到慕梓予手里,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慕月白,抢了慕梓予的风头不说,还样样都很出色,深受器重。

怪就怪自己那不争气的公公吧,也不在意朝中的事,混了个闲散的官职,整天醉于声色犬马,和一群同类沆瀣一气,明目张胆的调戏妇女,才让二叔官居太子少师,而这个慕家二老爷就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温如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在自家丈夫身上下功夫了。苏故锦二嫁,已经给人一种“水性杨花”的错觉,如果再加上勾搭堂弟的罪名,难不成慕家还要留她……

苏故锦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温如意的掌中钉肉中刺,现在的她正和慕月白在拦梦乡里呢。拦梦乡作为京师最有名气的酒楼之一,去的人非富即贵,彼此虽不说都知道身份,却轻易不会挑起事端。苏故锦本不以为自己会多么喜欢吃这的菜,没想到真的如同慕月白之前所说的,“你一尝肯定会喜欢上的。”

“我总觉得你见过我似的。”

苏故锦吃饱了后,幽幽开口。

慕月白怔了一怔,“是啊,每天都在见啊。”

苏故锦想了想,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翻腾。慕月白试探性的开口,“四王爷被软禁在王府,你怎么看?”

“荀大人也走了,大皇子这件事失去了眉目。不过应当不会是殷怀彻或者安然干的,他们没那个心思。”苏故锦心想,殷怀彻要是想夺权,早就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安心偏安一隅做个闲散王爷,先前蛮人打并州时也尽心为国效力,哪里就能害扶光呢。

“人都会变。”慕月白淡淡笑了,“你先前不是还以为你会和他长相厮守,走到白头。”

“或许吧。”苏故锦不想再提之前,吃完饭,和慕月白走在街上,他伸过来了手。

苏故锦想不出慕月白为何对自己如此,真的是喜欢?喜欢什么呢。她只是小心翼翼的走好自己的路,手却被他温暖的大手握住。

多余的话不必多说,慕月白只是默默的与她并肩,走回了慕府。也许今日过后,一切都会翻天覆地。

而苏故锦也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第二天,剑南传来消息,容王爷薨了……殷怀初拿着奏章的手抖了一抖,手中的奏章也跟着砸在地上。细问之下,知道是容王爷早知自己命不长久,才辞了官去外地。

将皇叔灵柩迎回京师,同时迎回来的还有苏家公子苏令虞,苏令虞带回三个锦囊交给皇帝,“容王爷说了,皇上每逢过不去的坎,拆开一个便可柳暗花明。”

殷怀初郑重的收下,将容王爷风光下葬,追封为帝师,举国缟素。

自打苏令虞回来后,苏家可算是一扫往日阴霾,苏令虞回来后听说这等变故,恨不得提刀砍了伤害苏故绫的人。未免苏令虞冲动,苏故锦并未将真相告知。提到苏故绮时,苏令虞倒是满不在意,“走了就走了吧,算是个好去处。”

在军队中的历练使得苏令虞身上多了一股英气,苏故锦知道苏令虞适合从军,但苏家就这一个男孩儿,战场上刀剑无眼,出了事是真的不行,于是也就没再提过这件事。

皇叔之死也算是一个契机,毕竟作为侄子辈的殷怀彻不去送他也不行,因此殷怀初对王府的管辖也突然间消失了。殷怀彻在皇叔灵前割袍起誓,若有二心,违背皇帝旨意与大良,有如此袍,不得好死。殷怀初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么,到底是谁害死了扶光,总不能是自己死的。殷怀初敏锐的觉察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而那个站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殷怀初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家宴,还不是在宫里,而是在宫外的拦梦乡里。殷怀初和殷怀彻以及久未出现的六王爷殷怀辞在喝酒,果真如同之前的裴诉秋所说,殷怀辞自小就不大与人接触,性情孤僻,这次若不是皇叔薨了,说不定还见不到他呢。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好不容易出了原本的地方,就要出门逛着街。慕九月道想穿些民间的衣裳,安然心想,莫不是提前准备好要离宫出走吧。心里再如何想,脸上也高高兴兴的陪着慕九月去逛,在布庄挑了几样布做衣服。慕九月突然想回到家住几天,回去向殷怀初说了,殷怀初皱起眉,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慕九月却看得淡然,“命里有时终须有,扶光去了,是我的命,与慕家无关。我若在家中出了什么事故,也是我的命。”

“你要我如何?”殷怀初笑容泛着凉意,在这个时候自己心爱的女子会提出要离开自己回家住几天,以往的陪伴亦成了微不足道的陪衬。

总之是不欢而散的。慕九月仍旧是执意回了家,并且还拉着苏故锦去自己房间里睡,慕月白反对无效后只好听之任之。慕九月问苏故锦知不知道安然是什么样的人从哪里来的,因为扶光出事时安然也在,所以她一直没能停止怀疑过安然。

苏故锦道知道的以前都说了,又将她认定是安然害了绫儿这件事大致讲了一番。慕九月紧握拳头愤恨不已,何况在宫中也偶尔听到皇后召见安然的消息。

“皇上对四王爷的态度前后不一,不知是何意,我自然是不能给他惹麻烦。”慕九月叹道。

苏故锦表示只愿接下来再无风波,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了。也说慕九月年纪还轻,还有大好年华,还可以生很多孩子。

“不,不生了。”慕九月苦笑了一声,“皇家子女,哪个不都是身不由己。”

“我想,我没那个福气。”想到扶光,慕九月鼻子一酸,偷偷转过身去拭泪。

等到后半夜慕九月好一点时,苏故锦又向他打听了慕月白的事情。慕九月道,他被人抱走时自己还小,根本不记得什么,只记得慕月白大腿上有一块小小胎记。苏故锦面色一红,匆匆打岔过去。

第二天晚上苏故锦说自己要回去住了,慕九月笑道快回去吧,要不然大哥会生气的。在房间里熏好了香,下好了药,主动端过水给慕月白喝。

慕月白受宠若惊,喝完了掺了药的水后不久,就成功的被放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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