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地的中心

细细地想一想,韩敖似乎明白太皇太后为了什么单单针对他赐封容子葭这件事。

林银临是当朝皇后,又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外孙女。她这个皇后十四岁未行及笄就与他大婚,婚后一年才到及笄礼。他与她同岁,只比她年长五月,那时还是个弱冠少年。

他饶有兴致地端坐于姑母姑父的主位左侧,记得她在女官的引导下柔发披肩,踏着笙乐缓缓走来。及笄之年的林银临,娇俏可爱,并不像今日这样骄横跋扈。

转眼大婚已有十年之久,林银临却始终一无所出。太皇太后忧思她的外孙女势单力薄,力荐杨家女儿杨木子入宫,眼下已有三年,却还只是个美人,长居木子轩。

按照太皇太后的想法,他所看中的容子葭,一无家世,二无背景,以什么为支撑,何德何能可以身居高位?

“母亲,这后宫中的妃嫔,全都是太皇太后和皇后替朕选的。容子葭,是第一个朕自己做主留下的。不瞒您说,两年前在仪宾府中高台见她翩翩起舞,踏歌而来,朕就喜欢上了她。她知晓朕的抱负,明白朕的苦闷。她是好女子,朕定不能亏待她!”韩敖知道文太后传达给他的意思。

他已经熬过了一个十九年,还有许多个十九年。但她和她们,怕是快没有多少个十九年了。

换句话说,宫中的这群妃嫔,全都是她们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文太后哪里不懂?她的儿子,竟无法选择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身畔作陪,这也是一种悲哀。

“皇上,你该知晓,后宫妃嫔的死心塌地,也是你笼络朝臣的重要手段。容子葭,她不过是皇上在姐夫的仪宾府中邂逅的一名平凡歌姬。皇上一时无心带回宫中留作宫女用,此外,她还什么都不是。你也没有理由,像允皇后华裳覆肩那样,诺她共赏这片秀丽山河。”有些话,她不便说的太过直白。

韩敖沉重地点头,算是无声答应她的暗义。松开文太后行至窗前,他望见窗外是漫天繁星,合乐宫的庭院,寂静无声。“朕明白了。”

陪同佩姑姑安置好容子葭,高英又急慌慌地跟佩姑姑回合乐宫迎韩敖回宫。

主仆二人走到三宫六院的主心轴,韩敖停下站在路中间,“高英,朕终有一日,会成为这天地的中心,你信吗?”

高英只顾着想他问起容子葭的安排,他要怎么应答,突然被这么一叫,下意识地“啊”一声。

回过神高英作势要跪,以为韩敖会拦住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他在原地说着,“皇上乃是天命所归,本就是这天地万物的中心。”

韩敖猜得出他顾虑的地方,不想听他拍马屁,“其他的朕不管,朕只希望,容子葭学习礼仪宫规结束后的考试,顺利通过。”

那样,她才能有机会晋升到更高的妃嫔级别,他才能顺理成章地给她更多。

新阳公主醒得早,一如往常到庭中修剪花草。炎炎夏日的早晨,露珠泫然欲滴,倒也娇俏可爱。

吩咐女仆各自散开忙活,她不用回头看脚步声的主人是谁,手里的剪刀没有慢下,剪下的花枝放进筐中。“公主为何不多睡一会?夏日天亮的早,怕是帘布太薄,扰了公主的清梦?不如我命人去换一批厚重布帘,好让你多睡些时候。”

带笑回身,新阳公主不得不看他,“昨夜仪宾不曾回府,我便知你是为组建期林军的军费奔走。这个时候回来,是有好的起色了吗?”

她正在修建的是一盆上好兰花,这还是他出使郎国那年,郎国丞相所赠,如今新阳公主养得花好可人。

温谦稍作思考,“不知公主所指的好起色,是何种程度?”

“仪宾用过早膳了吗?”新阳公主不急着回答他的反问。

剪下的兰花叶不同于别种兰花又扁又长,而是直硬如剑,藏在她纤纤五指中,更是衬得她手指柔若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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