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马威

见过诸位教习姑姑,容子葭被单独安排住在一间房间。

乌衣巷的掌事姑姑雪吟姑姑进了门,把她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就能导致三宫主子这么为难?

不再多想,雪吟姑姑对她欠身说道,“容顺常,既然入了这乌衣巷,还请您忘却之前的种种可能,踏踏实实的,跟奴婢学好宫规礼仪,顺利通过终试。除却这个,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你光明正大地出这乌衣巷的大门,端端正正地稳占天子妃的位置了。”

容子葭无从适应资历深的姑姑对她行礼,两年以来,都是她给别人欠身问礼,还是头一遭让人这样对待。

她习惯性地垂首回礼,“多谢姑姑,子葭记住了。”

没想到雪吟姑姑突然沉下脸,“容顺常,我是奴婢,同你说话不能直视是规矩。你已是顺常,在后宫奴婢面前,说话不要垂首低头,也不要怯生生地显得小家子气,更不该自称自己的名字。”

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她就让雪吟姑姑抓到辫子这么纠正,心中惴惴不安,尝试着目光平视,再试一遍。“我知道了。”

不再多说,雪吟姑姑告退,只剩下她在房中。思前想后,她还是想不明白,她们明明就离宫门那么近了。怎么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离开不了这座牢笼?

坐在桌前没事可做,容子葭干脆把出宫典前后的事情,都仔细地想了一遍,记忆又回到了三天前的那个晚上……

独自一人站在长庭的暗夜里,容子葭只觉皇宫里没了白日忙碌的喧闹,反而多了一份冷清。移步来到梅树下,无意抬首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树上的梅子都变黄了。

她曾经听说,每年梅子成熟的时候,江南就会下起连绵不绝的细雨,不眠不休,令人出行困难。每到这样的时节,出门都要撑起图案各异的油纸伞,才能遮挡漫天风雨。

没有来回不安地走动,她只静静立在梅树下,等候那人的到来。忽然想起,儿时夜间常听见打更人边打更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忆及这一句话,惹得她禁不住轻轻掩嘴笑。原来是宫里不知哪个适合,也像江南梅雨时节那样,落了雨。

用长长的衣袖轻掩朱唇克制笑意,容子葭终于在等上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迎来了那个人。

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远远走来,走路似乎是没声没息,轻盈得很。她一袭暗红的宫女常服,手上撑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

她打远处走来,入眼就见容子葭身上是平日宫女皆穿的素白衣裳,发髻上除了束发的素净钗子,再无其他。

她们是私自在入夜后会面,容子葭当然不敢提灯笼前来,仅那样俏生生地立于枝繁叶茂的梅树下,一丝一毫的松懈都不敢有。

回身见到是她来了,容子葭弯眉带笑,柔和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状,站在原地待她上前,生怕惊动值夜的宫人。

她加快步伐,疾步到容子葭身前,高举油纸伞替她带来一片晴朗夜空。“怎么出门也不知道要带把伞?白白地淋着雨,仔细若是生病了,又是凭白给这世间添一缕孤魂。”

这些话听似刻薄,容子葭并不放心上,执过她的手。大热天里,她的手居然带有丝丝凉意,禁不住秀眉微皱。“细河,为什么你的手在这炎热天气里,还是这么冰凉?上次我托弟弟求仪宾带给你的药,是不是没有按时喝下?要是弟弟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又该挂心着急了。”

哪怕只是从容子葭嘴里听到容尔罢了,细河也能低眉弯嘴略笑,并不多说什么。她这体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更何况少时在千万种毒物中长大,怎么能根治这病症,久而久之,她早就习以为常。“今日从合乐宫回来,仪宾私下召见我,让我给你带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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