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铃铛铺的门很少打开,而铃铛铺的老板娘则更少出门,而今日,天微微亮,早春的天气还微微泛着冷意,路上也开始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这个时候,铃铛铺的门突然开了,花泠素手撑着一把红白相间的油纸伞,缓缓走出铃铛铺。
油纸伞一边是如山中皑雪一般空灵的白,一边是覆满如血般妖红的蔷薇,那奇异的红,如要滴出来一般,触目惊心。
花泠就撑着这样的一把伞,穿着那一件也如伞般奇异的衣袍,缓缓地走在微凉的早春中。
天越来越亮,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但是每一个看她的脸上都透出惊艳与恐惧的神情来。
那女子若不是凡人也绝对不会是仙!
这样的念头几乎从每个看清她的人的脑中一齐闪现。
而花泠,依旧面带着她独有的微笑,缓缓地走向晚上歌舞升平而奢华糜烂,白天则四周寂寂而略显苍凉的地段,然后缓缓地停在一家花楼前。
花泠轻轻斜过油纸伞,眉眼上挑,眼角滑过那门匾的三个妖娆的大字,嘴角笑意不变,拾级而上。
“哎,姑娘,这里可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守门的龟公,无聊地打着哈欠,看着有个女人大晴天打着伞,不说一句话就往里面进,刚好打断他的瞌睡。
花泠斜过油纸伞,微笑而声音温婉,“我是七号铃铛铺的老板娘花泠,为弄月姑娘送来铃铛。”
那龟公本来还有睡意,一见到花泠伞下的容颜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呆滞地看着眼前微笑的女子。
如果这个女子肯在‘花荣阁’挂牌,想必没几个男子能够不为他痴迷。
“请问是花泠姑娘吗?我是弄月姑娘的婢女,弄月姑娘有请。”
就在这时,一道青涩的女声轻轻响起,花泠转头,看向稚气未脱的少女,然后微微一笑,“请前面带路。”
弄月的婢女翠儿点点头,对着花泠伸手一引,然后率先走在前头带路。
花泠收了伞,对还处在呆楞当中的龟公微笑着点头,然后随着翠儿走进‘花荣阁’。
翠儿带着花泠走进‘花荣阁’的后院,然后绕过九曲回廊,小桥流水和竹林梅苑,终于在一座‘玉月楼’停下,然后对着在进了后院就打开伞的花泠说道,“弄月姑娘在楼上等您,弄月姑娘吩咐过,只许姑娘一人进入。翠儿告退。”
花泠斜了斜伞看了一眼‘玉月楼’,然后再一次收了伞,迈进门槛。
刚进入‘玉月楼’,就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箫声,箫声呜咽,辗转缠绵,如情人间的吟哦私语,耳鬓厮磨,在花好月下中抵死缠绵,却又突然间如情人般无奈分离,执手泪眼,凝噎无语,在长亭十里回望间,依依相别。
到了最后,箫声突然截断,片刻后又重新续上,却是句句血泪,声声催人,如亲眼所见生离死别而妄图篡改天意,却始终,求之不得!
‘呜~’一声尖锐的箫声戛然而止,带着女子破碎在喉的哭声,却始终隐忍却分外引人疼惜。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弄月姑娘生在风尘之中,怎会还会有爱别离之苦?”
花泠缓缓地步上这‘玉月楼’的顶楼,嘴角带着微笑,看着抱着一只玉箫而蜷缩在顶楼的栏杆旁独自潸然落泪的女子,声音清婉透着微微早春的凉意。
弄月闻音轻轻停止了哭泣,她抱着玉箫缓缓转头看向亭亭立在楼梯口的女子,那女子衣袍上鲜红的蔷薇花妖娆地绽放,那女子衣袍上的雪白如皑雪一般,那女子的肤色像是如冰雪般堆砌,那女子……说不上来的妖异。
弄月缓缓站起,看着亭亭站立的花泠,轻轻一笑,“想必您就是七号铃铛铺的老板娘花泠姑娘。”
花泠微微点头,微笑,“正是。弄月姑娘来信说要在我这买一只铃铛,但是,弄月姑娘的愿望,普通的铃铛恐怕无法实现!”
弄月收回目光,紧握着手中的玉箫,看向天边那一边霓霞,日出跳跃着金色,洒下金红的暖意。
“我想再见他一面!”弄月声音很轻,轻到被风带到无声,而身后的花泠却听得清楚。
“可以!本店的铃铛非常荣幸能够为您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