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为何还能笑得出来?”冷漠的声音从弄月身边突然响起,那种语气,是弄月不曾听过的。
弄月转首,看着离自己三步远白衣戴孝的萧玉,心中泛起苦涩,而萧玉此时看她的眼神却没有彼时丁点温柔,现在的他,看着她竟然是如陌生人一般冷漠,那种明明只有三步远却好像是隔了高山阔海一般……
是咫尺天涯吗?
为什么萧玉对她如此冷漠?难道他知晓……
“萧玉,我……”
萧玉别开眼,双手隐在孝服里,渐渐握成拳,“弄月,我从未想到你会如此自私。”
弄月张大眼睛,上前抓住他的衣角,大声道,“不,不是的!真的不是的!萧玉,我没有想到我会……我没想到……”
萧玉拂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没想到?你亲手推我父母到危险之中,你说你没想到?弄月,是我看错了你!”
弄月的眼睛睁得更大——什么是亲手推入危险之中?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
弄月眼睁睁看着他远去,而此时脑中却闪过一些片段——那时,她摇响铃铛之后,那在竹屋外的大门突然倾塌,而自己竟然突然冲过去将萧成夫妻推进那塌陷的中心……
“不——”
“不——”弄月突然失声叫了起来,“不——不是的,我……为什么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弄月跌倒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溢出,她全身颤抖,现在,她脑中都是自己将萧成夫妻推入塌陷中心的画面,一次又一次……
难怪萧玉恨她,是她亲手杀了他的父母,是她在他眼前,亲手杀了他的父母,萧玉,怎会不恨她?
“弄月,你还不清楚吗?这就是代价。”
花泠的声音突然清清冷冷地响起,弄月猛地抬头,迷蒙泪眼看着在阳光下撑着伞的绝艳的女子,那女子看着她的眼中只有冷漠。
“花泠姑娘!”弄月突然爬起,颠颠撞撞地跑向她,抓住她的袍袖急声问道,“你不是说是我付出的代价吗?为什么是萧玉?为什么是萧玉的父母?为什么?”
“因为你太贪心了!”花泠冷漠地说道,“你在那时摇响铃铛响的并不是让萧玉父母同意你们,而是……”
弄月恍惚地放开了花泠的袍袖,苦涩地笑了起来,“而是让他们消失……”
花泠看着苦笑着连眼泪都笑出来的女子,依旧冷漠道,“弄月,其实这一开始就是梦。萧玉已经死了三年,我不能冒着被你改变过去影响未来的风险,所以,这一开始,便是你的梦。只是这梦,让你随心所欲,跟着你的意愿而改变。”
“梦?”弄月突然停止了苦笑,有些错愣地看着花泠,花泠点头,“是的,这是梦,但是也是真实的,如果当初,你赎了身,也是和现在一样的结果,所以,这是梦,也是真实的过去。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到现实的机会。”
回到现实……
弄月转首看着萧玉消失的方向,突然轻轻笑了起来,“是梦吗?即使是梦,即使,他恨我,我也要留在梦中,我想看着他,即使被他怨恨一辈子。”
“你想清楚了?”花泠紧紧地盯着弄月,弄月回头嫣然一笑。
“是——”
阎君从暗中走出来,站在花泠身边,对她说道,“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成全她,以后……不关我们的事了……”
弄月看着站在花泠身边身穿黑衣有着绝世风华的男子,轻轻笑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他拿出那只铃铛递还给花泠,“花泠姑娘,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真的只有在梦中见到他,而不能感受那一切。就让我死在现实,活在梦中。这个铃铛你拿回去吧,我不再需要了。”
花泠接过铃铛,紧紧地握着,目光却追随着那女子,她看着那女子踏着自己亲手设下的痛苦一步一步决然而去……
“我们回去吧!”
“……好的!”
‘花荣阁’曾经红得耀眼的头牌在昨晚突然无声无息死在自己的睡梦中,这让‘花荣阁’的花姨愁碎了心。
弄月虽然不再接客,但是这三年,新来的姑娘都是她调教的,一个比一个水灵,现在却……
而这一天,每当有死者与铃铛有关,都会踏进一位熟人——捕头东方珲。
“东方捕头是过来搜查的?”花泠依旧微笑着奉茶。
东方珲无力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叹气道,“花泠姑娘,你别卖铃铛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