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一豆烛火,将两张沉默而冰霜的脸映得晦暗不明。
花泠缓缓地靠在椅背上,臻首微抬,眼神中竟然透出迷茫?!
从选择这条路开始,她的意志就非常坚定,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让自己悲天悯人的去同情。
她只相信一句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今日,也轮到她了。
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蔷薇花型的烛台影子,映在她冰白的脸颊上,显得张牙舞爪。
“你打算怎么办?”说话的是坐在身边的阎君,他小小的身影笼在黑暗中,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写满了凝重。
花泠自从开店以来,从未遇到这种事情,难道是天意吗?
是天意让他们相爱而不能在一起,即使是花泠的铃铛也无法改变吗?
本来只要浪华不再是蛟就可以与是龙的郁阑一起,现在浪华是似蛟非蛟,而郁阑竟然变成了半龙半人的模样,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两方都不会见这种事情透露出来。
那么,这两人,还能继续一起吗?
花泠缓缓睁开眼,轻声道,“我要去一趟东海。”
阎君豁然回头,漆黑的眼眸如黑洞般暗沉,“你还不明白吗?浪华和郁阑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铃铛并没有实现愿望!”花泠正色说道,然后起身,往外走去,“你先回地府,毕竟你元气大伤,而且,你也不合适去东海。”
阎君急忙跳下椅子,跑过去,“我不许你去!花泠,对你来说,顾客实不实现你都有灵力可修炼,但是,这一次,请你不要再管了!我们以后还有机会,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花泠停下,背对着他说,“这是信誉!阎君,我做过那么多生意,只有顾客违反契约而不能实现愿望的,而没有铃铛自己出现这种不该有的问题。阎君,我宁愿真的被他摧毁,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来维护我的信誉。我希望你明白!”
说完,继续迈开脚步,往外走。
“信誉可以再建,责任可以再背,可是你花泠,却只有一个!”阎君大声道,小小的身影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坚定而沉痛,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花泠,我不想失去你!”
花泠背影顿住,她右手紧紧握着油纸伞,而隐在袍袖中的左手却已经握成拳。
“花泠,别去!我们不管了!我们也管不了!这是他们海族的事情,这是天帝和他们的恩怨,我们,不能管!”阎君伸手握住她隐在袍袖上的手,仰头看着她轻轻道。
花泠手指轻颤,然后惨然一笑,低头看着一脸担心的阎君,“我只是去做我的铃铛没有完成的事情,不会有事的,请你相信我。”
阎君看了她半响,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也无话可说。”然后睁开眼看着她,“有些事情,还是让两大海族知晓比较好。花泠,我不能陪你去,但是,我得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会看着你。”
花泠撑着伞到了东海,她站着一方的礁石上,眺望着那一望无际蔚蓝的海,海面风平浪静,偶尔有鱼儿跳跃,远处漂泊着零丁的船,看似应该要出海。
花泠撑着伞飞起,脚尖点在海面上,却始终没有下海。
她不畏水,以她的出身,怎会畏水?她没有下海,那是因为她知道,一下海便会遭到群攻。
虾兵蟹将还有龙卫。
半响之后,水面突然涌出一个大漩涡,站在漩涡眼的是拿着叉戟的虾兵。
“什么人?胆敢擅闯东海?!”
花泠一跃,撑着伞立在半空中,海风带起她红白相间的衣袍,猎猎作响。
“我是花泠,求见龙族太子无衍。”
“太子是尔等小妖可见的吗?”在花泠报明来意的时候,那个虾兵身后一个蟹将轻蔑地说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花泠不恼,微笑道,“告诉你们太子,就说,公主有难,花泠愿解!”
那蟹将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虾兵却听见花泠说公主二字,便觉得这件事情不管是真或假,都应该报告给太子,于是吩咐其余的人看着,自己则钻回海里,去报告太子。
而花泠则继续挺立在半空中,任海风打上她的黑发,飘散在空中,那长长的衣袍,摆出触目惊心的图纹,那开到荼蘼的蔷薇花,如血般鲜红,在空中如鲜血般飞扬。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那个还在旋转的漩涡突然加大,只听到‘嘭’的一声,一条水龙一跃而上,在水龙上方站着是穿着一身金色龙袍的龙族太子无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