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脊背凉凉,身旁突然白雾四起,凉飕飕的阴风吹来,伴随着数枚锡箔元宝落在脚边,满灵堂的烟熏火燎香烛味。
“肖探长,你……”
“咳咳……”
我话没说完,被那烟熏火燎的气味呛得喘不过气来,肺像是要炸了,火燎的疼。
白雾中,一只苍白的手端着红色瓷杯至面前。
肖千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喝了就不难受了。”
“唔,咳咳……”
“谢谢。”
好难受,肺部像是被火烧一样。
我几乎是两口就喝完了那杯中的东西,嘴里有些辛辣,我才惊觉,杯中是酒!
视线果真清晰了,就连肺部也好得多。
可这杯丝丝的红色是什么?我正想着,白雾散去后露出面前肖千傅面无表情的脸,他手中也有一模一样的杯子。
“酒里是我的血。”
“什么!”
我的手一抖,酒杯从手中掉落,被他及时接住。
“从此,你的倒霉事,我来帮你化解。”
他说完后,转过身,沾血的孝布纷飞,腥气四溢。
“你要去哪?”
我有些慌乱,他是知道我倒霉的事儿吗?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回眸看着我道:“你要跟来吗?”
“我……”我的话没说完,觉得头有些发沉,脚下一晃,栽倒在他怀中,他搂我在怀中,冷笑一声,道:“真蠢。”
继而我眼前出现两个肖千傅,接着是三个,四个,五六个……
再然后,一个都没有了。
一片黑暗中,我见到一个白衣男。
我敢保证,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比……
肖千傅还要漂亮。
那一袭白衣,如若画中仙,也生得一双桃花眼,和肖千傅的神色倒有几分相像,但眼中的嘲弄和不屑更浓。
那一双美艳绝伦的黑眸盯着我,嗤笑道:“楚蠢,你逃不掉了。”
然后……我就记不得了。
就连那男人的脸都忘记了,只记得那一双眼睛。
我总是会忘事儿,我都已经习惯了。
醒来时,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目光渐渐清晰时,我看见肖千傅,他背对着我,背上血淋淋的伤口已结痂,有些掉了疤,有些还没有。
掉了疤痕的地方,露出粉嫩的新肉。
而那些交错的疤痕中,还有子弹留下的黑色圆疤!
旧疤痕个个都散发着黑气,全在要害处!
真想不出,他五年前,到底是从怎样的鬼门关,走回来。
他没回头,声音清冽,“你醒了。”
我却脑子一懵,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坐起来。我身上已换了身衣服,我也不管是谁换的了,直接道:“我睡了多久?”
我看着他那结痂的伤口,心生慌乱。
他不疾不徐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声音幽凉:“七天。”
七天!
“坏了!奶奶一定担心死了!”
我一把掀起被子,准备离开,胳膊却被肖千傅抓住。
他沉声道:“楚蠢,你没有家了,你奶奶在我们出车祸当天已经去世了。”
细纹木窗外,光自白纱窗穿透进来,淡淡的光芒交错落在肖千傅脸上,身上。窗棂投下的阴影与长睫遮出的双重暗影,将他桃花眸里所有神色都遮盖无遗。
他握着我胳膊的手,透出股凉彻骨的寒,沿着胳膊,直袭心头。
“你……说什么?”
暗影下,肖千傅眸中划过一抹淡淡光敛,“你以后跟着我,我保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