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吴烁坤依然要加班,说是最近要举办一个投资巨大的新电视剧女一号选拔大赛,今天第一轮竞演,他不能缺席。
早上他俯下身来跟我道歉的时候,我竟窃喜,亏我昨夜还想着用什么借口出门见急急约我唐远宋。
与唐远宋约在离小区两个公交站外的咖啡厅,我们一前一后出去,出门前我还特意瞄了一眼保安亭,所幸今天值班的不是李瑞昂。
“我们又不是偷情,跟有男人的女人打交道真是要煞费心思。”唐远宋坐下就发牢骚。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建议本是他提出,现在倒怪我了。
“直截了当的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他摸一下口袋,竟从里面掏出一个古董级别的诺基亚按键手机来,不是全新,但不算旧。
“这个给你,备用,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是亲情号码,三个五,以防万一。”他交到我手里,颇有些郑重其事。
“有必要这么严肃吗?还给我备用专门手机?”我揶揄。
“谁知道呢,你身边的危险你察觉不到,旁观者倒是很清楚。信不信由你。”
我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又动了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纸,“这就是对你那些药的化验结果,颜色不同,形状各异,但是成分不变,都是安眠药。”
我拿起来看了眼,果真如他所说。
“杜欣这个女心理学医生,我也帮你查过了,算是本市很有名的医生,业余时间去大学做讲师讲课,也算是资深专业的心理学医生,若非专业,也不会有这么多名牌大学请她,但是她为什么会给你开这么多颜色和形状各异的安眠药这一点我就不理解了。”他食指敲着桌子,思考。
即便我这个门外汉也知道这是不合常理的,我并不需要安眠药。
但是除了震惊,我无话可说。
“不想说点什么吗?”他仰头看我,目光灼灼,似是要从我这里套什么话。
“我知道你想我说什么,你无非觉得这件事还是跟吴烁坤有关,是的,没错,是他介绍我去杜欣那里的,但是那天晚上我能肯定不是他。”
“你怎么现在这么肯定了?那天你找我的时候还说不确定。”
我还是决定告诉他,“因为这件事情,是你那失踪了的妹妹干的。”
他身子动了一下,我便将那天吴烁坤突然归家的对话告诉他。
放在桌面敲打的食指往回缩了去,眼神中的光芒也收了回去,低声问我:“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吴烁坤不让我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不听他话?”
“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他笑,站了起来,“莫不如说你也很想马上揭开谜底。”
我直视他,嘲弄笑问:“是我想还是你比较想?”
他顿了一下,“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第一次见他这么诚挚的眼神,里面还透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我结过婚,为了找她,新婚五天的妻子跟我离婚了,这就是我的代价。我不是在打同情牌,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信念和希望。”
原来这就是吴烁坤说的不要名誉抛弃家庭,但自他口中说出还是让我震惊。
这个时晴时雨的男人也是个血肉之躯。
“走了,手机要收好。”他拿起,塞进我手里,手有些凉。
我跟上他,“你去哪?回去的话我捎你一程。”
“你不怕李瑞昂?”
“我怕他做什么?你是我表哥。”
他笑了。
刚准备上电梯,却碰到好多天不见的倪芯芮,她像是猎犬嗅到猎物气息朝我们小跑过来,接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如履平地,我是真佩服她。
“小觉,唐警官,真是好久不见。”她容光满面,化着精致的妆,手中提着LV包,不是那天的款式。
“真巧,你去哪了?”我挽她进电梯。
她神秘一笑,“先保密,等我成功了再跟你说。”
无非是工作,我在心里想着,也不多问。
她扭过头去,“哟,小觉,我怎么你老是看跟唐警官一起?你说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老是让我见你跟唐警官一起这可说不过去呀。”
我也笑,“我们只是路上恰巧碰到,就跟在电梯口碰到你一样,你别这样取笑我们。”
“是吗?”她眉目轻佻,揶揄着在我们脸上来回的扫,我因撒谎心虚,不看她双眼,目光扫到她右边耳垂处,发现那里竟有朵百合花形状的纹路,却不是耳垂,若不是她今天涂上浅蓝的颜色,是绝对看不出来,因为她左边的耳环也是蓝色的,我好奇,问:“小芯,你左边耳垂那是纹上去的吗?”
“眼真尖,是呀,百合花,俗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下。
我凑近去,那里的花纹竟是凸起来的!
“天!你这是——”
“哈哈,很惊讶吧?我这人天生受不了赝品,要做就做真实的。”
想着刀子在细皮嫩肉的耳垂那一刀刀的剜割,我的心都要揪紧了,该有多痛出多少血经历几次发炎才拥有今天完美的形状?
“痛吗?”
“你不知道现在有种药叫麻醉剂吗?”
“可是麻醉药效时间毕竟很短。”
她轻轻牵一下嘴角,“都过去了,痛与不痛,反正结果是我得到我想要的效果。”
电梯就在此时停下,唐远宋似是无心参与我们的对话,自始至终都沉默,但临走前我看到他眼角的余光停留在那个百合花状的纹身处好几秒。
电梯要关上的一霎,倪芯芮却拉着我走出去,跟上唐远宋,在他身后轻唤,“唐警官,你就这样走了?也不上我们那坐坐?反正今儿个大家都有空。”
唐远宋却头也不回往上扬手摆了摆,“不去了,你们好好坐吧,我有事。”
他的门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倪芯芮的手停在半空,刚刚还灿笑的脸色变得异样的僵硬,那是一种极度失望的表情。
我看着那关着的门,又看了看她,突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