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澈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就见对面的二皇子起身了。
“父王,今日是常胜将军的庆功宴,总看些女儿家的才艺真是无趣极了,常胜将军尚武之人,儿臣早已准备了一套剑法,送给常胜将军,名为《忠君剑》”。
这个名字起的好,九五之尊最喜欢的,就是人人忠于他,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若是顾小姐愿意,可否弹上一曲《良宵引》来助兴?”
顾清澈心里又一惊,他怎知自己善弹《良宵引》?
自当从命的,一切准备就绪,韩惊屿执剑,顾清澈抚琴。
一个身姿潇洒,一个温婉柔情。
一个铿锵有力,一个柔情似水。
众人都看得入了迷,顾清澈又何尝不是,这场景曾是她梦中所求。
只愿得一良人,于月夜轻风下,泡一壶清茶,她抚一曲《良宵引》,她的良人执剑而舞,曲毕舞罢,二人共饮一壶茶,共叙一佳话。
却不想,在这是非之地,与这陌生之人,实现了这个场景,她该是喜是忧?
众人的掌声经久不息,韩惊屿剑尖挑了一杯酒,送至顾清澈面前,说道:“本该是清茶更合此情此景,可宴会之上并无茶,只好以酒代茶,谢小姐一曲”。
帝王已经发话:“擅琴之人,总爱追求高深莫测的曲子,却不知大隐隐于世的道理,将简单的曲子弹出意境,才叫高深,孤的绿妃,也善弹此曲,你二人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听到这顾清澈才回过神来。
琥珀高兴的说:“弹琴之人一定是内心干净且有涵养之人,可不是一些搔首弄姿的姿态就能比得了的”。
顾清沁在一边恨得直绞手帕,冯氏也是不满她抢了顾清沁的风头,顾长远更是担心,一个都护不过来,如今又被赞赏一个,赞赏多一分,危险就多一分。
上头的皇后也是暗暗的瞪了好几眼太子,恨他不争气,如今彩头都被二皇子抢了去!
只有帝王依然乐呵呵的在举杯自饮。
酒过三巡,帝王有些微醉,以手撑头打起了瞌睡。
众人都不敢吵醒,又不能散席,丝竹之声还在继续,众人都只能不出声的呆着。
顾清澈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只好借口酒意上来,出去散散酒。
琥珀原本是想跟着来着,却被韩惊屿挡了回去,然后自己倒是跟出来了。
“六小姐不熟宫中道路,不要走失了”
顾清澈一回头,原来是他。
“二皇子万福,怎么会走失呢,自有人会跟着的”
“... ”
“我想与小姐探讨一下《良宵引》的弹法”
“全凭感觉,并无特殊之处,只是各位不忍臣女出丑,故意说的好听罢了”
“…”
“我知道宫中有一处清净去处,可带小姐去看看”
“只出来透口气,并不想走远”
“…”
韩惊屿要疯了,抿了抿唇,再想不出其它的理由,干脆直接道:“小姐同我来”。
拽了顾清澈就走,人家是皇子,顾清澈又不能无礼,只得听之任之。
到了一处大门紧闭的院子前,韩惊屿指着左侧墙道:“顾六小姐请看,这幅《春江花月夜》如何?”
“二皇子只为了带我来看这幅画?”
“这幅画可是我父王亲手为绿妃所绘,这院子里阿,就是绿妃的浣碧楼,宫里没人见过绿妃,不知道是不是同小姐一样,是个美人呢”
顾清澈的心早已经在听到浣碧楼三个字的时候飞走了,这里面,可是关着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顾清澈将手贴在宫门上,微不可闻的喃喃着:“娘…”,想像着里面就是她娘亲的手。
事实上,绿妃也确实在门的另一头,她知道今日帝王设宴,本是想站在院子里感受一下那边的灯火,就当做见过了将军与女儿,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离的最近的一次阿。
传言里冷峻沉稳的二皇子居然大声叫着顾六小姐就过来了,她自然是听到了,她知道那是她的女儿,她只当是老天都可怜她在帮她。
隔着宫门,母女二人却不得相认相见,只能靠自己的幻想,何其悲哀。
韩惊屿也适时的安静下来,多留些这来之不易的时间给顾清澈。
可好景总是不长,这样的时光顾清澈不能贪恋。
偷偷的摸了眼泪,反正全部的光都拿去照墙壁了,也没人看到她的怪异举动。
“王上还真是宠爱绿妃娘娘呢,居然亲手绘画”
韩惊屿见她已无异,便走过去对她说:“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吧”。
谁有心思真的与她讨论起那幅画 。
“二皇子殿下,谢谢您”
“谢我?谢我什么?”
“谢你…刚刚在王上面前替臣女解了围,否则真的切磋起棋艺来,定是要输得很难看了,也许还会被人说故意相让,定个欺君之罪”
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当初在顾府闲来无事与她下棋时,她赢得次数可比他多。
“不用谢,是我自己想出风头而已”
顾清澈被他的“坦诚”逗笑了,二人有说有笑的就回了宴席。
也许今天随行的宫人也会奇怪,平日里对谁都冷冷的二皇子什么时候如此爱说爱笑了?又是什么时候如此幼稚了?拉着人家顾小姐,只为了去看一幅画。
也只有韩惊屿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