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将军府的大门掩上,将一切庭院深深掩在了里头。

月余后,皇商纪家与朝廷重臣顾家的婚事,成为了都城里茶余饭后的谈点。

成亲当日,纪凌尘一身喜红,跨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模样,少人能敌。

甚至有都城女子为了争其目光所及,撕扯起来。

顾清澈端坐与喜娇内,一身凤冠霞帔,听得耳边喜乐吹吹打打,煞是热闹。

十里红妆,延绵一路,一对新人,喜结连理。

一切繁文缛节行过,已经暮色四合。

“蒹葭,前头的筵席还未散去么?”顾清澈坐在婚床上,坐的腰酸背痛。

“小姐…啊呸!少夫人,前头客人还多着呢,都是些与大少爷交好的贵族公子,这帮人也真是不开眼,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懂不懂啊”

顾清澈娇笑一声,笑话蒹葭小小年纪,未经人事,怎么就懂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蒙着盖头,顾清澈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纪凌尘再不来,她就要一命呜呼了。

正心神不宁,猛听得门被人打开。

“你们都出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做”

蒹葭小声的对顾清澈说了句:“小姐莫怕”,就眼含笑意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纪凌尘与顾清澈二人,气氛微微的有些尴尬。

“那个…可以掀盖头了么?我饿了…”顾清澈蒙着盖头,也不知道纪凌尘窸窸窣窣的在干什么。

“掀了盖头可就要洞房了,你这么急?”

纪凌尘靠近了顾清澈,温热的气息透过盖头传到她的脸上,轻手轻脚的将她的外衣褪了,只剩贴身的亵衣,还好有盖头掩着,不然就要被他看见她羞红的脸色了。

不自觉的躲了躲,纪凌尘钳住她,不让她躲。

“娘子,可做好准备见见夫君了?”

又不是盲婚哑嫁,都已经这么相熟了,还卖这个关子干嘛,谁没见过谁啊。

“夫君,妾身做好准备了”

盖头外的纪凌尘牵了牵嘴角,对这一声夫君很是满意,顿了顿,淡定的扯下了盖头。

“啊——”

守在门外的蒹葭,听得顾清澈一声尖叫,隔着门叫道:“少夫人”。

纪凌尘及时的捂住了跑到床里的顾清澈的嘴,对着门说道:“无事,少爷我正准备与少夫人芙蓉帐暖度春宵了,你们离远些”。

蒹葭臊红了脸,招呼着门外的人都站远了些,又到门前回了:“少爷,人都离得远了,您…您也疼惜着点儿少夫人…”说完像有什么烫脚了一样,一溜烟就站到远处去了。

“娘子你真不乖,夫君我都叫你做好准备了,你怎么还这般禁不住”

顾清澈被捂着嘴,双腿不停的踹着身下的被子,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纪凌尘”,盯着他那张和山与一模一样的脸。

纪凌尘满意的看着她吃惊的神情:“娘子刚刚那一声,不知道叫外头的丫头婆子们,如何浮想联翩了呢,只怕他们都当夫君我是个强来的摧花手呢”。

确定她不会再叫出声了,纪凌尘才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的顾清澈,一时之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有千百个问题要问,难怪啊,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他熟悉啊,难怪他会有她的供词啊,难怪他这么了解将军府啊!

千头万绪一起哽在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问了一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是山与假冒了纪凌尘,还是纪凌尘假冒了山与?”

“今日娶你的是纪凌尘,你说,是谁假冒了谁?”

都这个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谜啊!顾清澈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好不好啊!

看着她要喷火的眸子,纪凌尘投降:“好了好了,不逗你行了吧,纪凌尘是我的真实身份,可山与这张脸是我真实的脸,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不明白”

纪凌尘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白教了你那么多东西,这么几句话都听不懂,真是朽木不可雕”。

顾清澈抓起手边的盖头就朝纪凌尘扔去:“你有病吧!你在你自己家里干嘛还要戴着张假脸啊!你骗我你是贼然后住到我屋里,你是何居心啊!”

“如果我说,我骗你就是为了逗你玩玩儿的,你信么?”

信你个大头鬼啊!

“纪府除了娘亲与廷安,没人见过我这张脸,现在你是第四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了”

“对不起,我不想知道,麻烦你再把脸戴回去吧”

顾清澈生气了,他耍得她团团转,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他,她不敢再相信他说的话。

“既然娘子生气,那夫君自罚去睡书房,娘子好好消消气吧”说着还真就戴回了纪凌尘的脸,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蒹葭见纪凌尘出去了,连忙过来,趴着门,只露出一点头,却也看到了凌乱的床铺和只着亵衣的顾清澈,小声的问道:“少夫人,奴婢们可以进来么?”

“不必了,关上门,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哎,这大少爷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少夫人定然不舒服了吧,那奴婢就明早再来收拾,奴婢就守在门外,少夫人有吩咐了,叫一声奴婢就进来”

蒹葭是把这屋里当成欢好过后的现场了,眼角眉梢都是撞了人家好事的害羞。

屋里独剩她一个人了,看着这铺天盖地的大红,觉得像是在嘲笑她一般,这喜红给谁看啊,她连自己的夫君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纪凌尘拎着两坛子酒,来到了廷安房前,却见他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下人都站的远远的。

犹豫了一下,纪凌尘还是抬脚过去了,替他将盖在身上的斗篷往上拉了拉。

“你来了啊”廷安露出一个笑脸。

“是啊,前头的事情都忙完了,娘亲可来过了?”拔下酒坛的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来过了,我让她先回去歇着了,婚事匆忙,娘亲忙里忙外事必亲为,也是累极了”

那日争吵过后,纪凌尘就没时间再和纪夫人认真的说过话,每次见面都是匆忙间走开,他还以为娘亲还怪他,不愿与他多说。

递过一坛酒给廷安,对着那明月说:“来,为了今晚这明月,陪我喝一个”。

廷安打小药吃了无数,酒却从来没碰过。

远处的下人想来阻止,廷安挥挥手:“今日就陪你畅饮一回,不醉不归”。

二人你来我往,大声谈笑,倒真像是两个寻常人家的兄弟,在对月言欢。

酒过三巡,纪凌尘依然意志清醒,只是他原本是有意买醉的,却无论怎么灌自己,看面前的人都是真真实实,不见双影。

廷安早已支撑不住,脸上染了深深的红晕,伸出一个手指指着纪凌尘,胡言乱语道:“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啊,其实我原该叫你二哥的…”

纪凌尘抬眼注意了一下远处的下人。

“今日你新婚燕尔,弟弟我…”拍了拍自己胸脯:“弟弟我高兴啊,新嫂贤惠,将来再添个一儿半女,大哥你这人生,也就圆满了吧”

抬头又喝了一大一口酒:“大哥你是那天上月,却偏偏要来过那渺小的星星的日子,什么时候你做回你自己了,我们这些星星,也就该散了吧”

纪凌尘看着已经酣睡的廷安,把他手里的酒坛子拿过来,继续喝着。

他是那天上月啊,可惜只能在夜晚出现,他要做太阳,要光明正大的普照世间。

为了这条路,他已经撒了太大的网,如今娶了顾清澈,他更要努力的收网,才能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护她周全。

他好像也是醉了,怎么满脑子都是顾清澈的音容笑貌,摇了摇头,吩咐人把廷安带回房里去,自己也往他的屋子回了,他的新娘子还等着他呢。

结果还没进门,远远的,就看见屋里漆黑一片,不免有些失望,都不等他的么…

想想又笑了,是自己说要去书房睡得啊,当真是醉了。

转身便去书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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