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顾清澈亲自端着一盆水,去书房伺候纪凌尘洗漱,虽然他骗她,耍她,好歹她知道了山与好得很,好得都成了天朝第一皇商了,他也已经成了她的夫君不是,一生只此一人了,还得乖乖的来服侍人家。
一进门,就见他乱七八糟的横在桌子上,笔墨纸砚散了一地。
顾清澈见状回头询问的眼神看着蒹葭,蒹葭摇摇头,表示不知。
走近了些就闻到了他身上重重的酒气,原来昨晚离开后是借酒浇愁来的,他有什么愁可浇啊,只有他让别人愁的份儿。
“小姐,你快看,想必这都是大少爷昨晚才画的,昨晚大少爷走了,婆子们还都嚼舌根说少夫人不得大少爷欢心呢,这画拿出去了,看她们还有什么话说”,蒹葭忙着收地上的狼藉,见好几张纸上都画了美人,看清画中人的长相后,掩嘴一笑,迫不及待拿给她家小姐看了。
那画画得一点都不精致,乱七八糟的线条,却一搭眼就能看出是她。
连看了几张都是,其中一张旁边还有两排写得歪歪扭扭的小字:“待我君临天下,许你江山如画”。
蒹葭也瞥见了,说道:“这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看来是大少爷酒后所为,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大少爷平时对少夫人不冷不热的,可这酒后可是热情似火啊”
顾清澈一惊,连忙将画收了,心有余悸的看着蒹葭,她说纪凌尘对她有恩,她应该不会害他吧?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少夫人这么惊慌,是不是什么淫词艳曲,聊表衷肠之类的啊~”
她不识字?看着蒹葭一脸坏笑,天真无害的样子,顾清澈仍心有余悸:“没什么…只是寻常诗句罢了…”
将画藏在袖子里,看着桌子上仍睡得死的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写,真是不要命了。
定了定心绪,准备温柔的去叫醒他,却听他嘴里呢喃了一句:“冬灵…”
刚听了两个字,顾清澈脸色一变,一甩衣袖,气呼呼的走了。
其实她该听完的,因为纪凌尘那句梦话完整的是:“冬灵你走开,我要阿澈…”
离开书房,顾清澈本打算去给婆婆奉茶的,却又被拒了。
“少夫人,夫人为你和大少爷的婚事累坏了,吩咐过这几日你的请安都免了”
“婆婆若是不适,我去为她捶捶肩,揉揉腿吧”
“不必了,程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只要静养即可”
“这样啊,那就等婆婆好了我再来吧”她没有娘亲,没人教她一个儿媳该做些什么,她想着,无非就是勤俭奉上,和睦婆媳,传宗接代吧。
其他的她都能做,只有传宗接代这一条,还是留给纪凌尘那些莺莺燕燕去做吧,她专心侍奉婆婆就好了。
“少夫人”红药叫住已经走了一段的顾清澈:“少夫人若是想讨夫人欢心,就时常去看看安少爷吧”。
廷安?不用她说,她也会时常去看他的啊。
转身回了一个笑脸:“谢谢红药姐姐,我会的,还请红药姐姐好好照顾婆婆”。
夫君婆婆通通不用她照顾了,她倒是乐得清闲,四处闲逛着,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廷安的青竹苑。
只见屋子里一众下人忙进忙出,连跟她行礼都来不及。
示意蒹葭拦住一个人去问,蒹葭回来回到:“少夫人,安少爷他不知怎的,早上喝了药之后突然抽搐起来,现下程大夫正在里面诊治呢”。
什么?难道廷安除了腿疾之外还有别的病症?
“为什么丝毫没听到消息?若不是我来看了,难道就要任由那个程大夫去随意诊治,不问好坏的么?”顾清澈匆匆忙忙的往屋子里去了。
蒹葭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边走边说:“安少爷的事情一直都是夫人亲自打理的,也有人想去禀告夫人的,可安少爷不让”。
屋里有人抱怨:“真是要死了,这药忌酒没嘱咐过你们么?这次是轻的,再有一次,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回来他!”
隔着屏风,顾清澈看不清里间什么模样,只能焦急在外面来回踱步。
“你是谁?”
顾清澈停下步子,一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虽然在下长的是好看了些,可你能先告诉在下你是谁么?如果是不相干的人,麻烦你让让,我这还救人呢”说着就扒拉开顾清澈,去看煎着的药了。
“这是我们少夫人!”蒹葭扶住被扒拉开的顾清澈,没好气的说。
“少夫人?”程青生抬起埋在一堆药罐间的头,大喜的说道:“少夫人管账么?”
“额…我不管…”
“哦”听说她不管账,程青生又一头扎进了药罐堆里。
“哎,你这人,说你呢!”蒹葭指着程青生说:“你怎么跟我们少夫人说话呢,少夫人管不管账本关你什么事啊,你瞎打听什么”。
“这位姑娘你火气太旺了,回头我给你开个方子降降火,你这个年纪火旺可不是好事,容易内分泌失调”
程青生头都没抬,蒹葭却气的直跺脚。
拉回蒹葭,顾清澈询问道:“你是程大夫吧?虽然我不管账本,但钱我还是有的,只要你治好了廷安,除了应得报酬外,我再给你添些”。
“还是少夫人明事理,有钱就好说,好说好说”
蒹葭看他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撇撇嘴与顾清澈说:“不是说新来的程大夫是御医之子么?还说是什么年少有为,仪表不凡,如今看来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些,年纪轻轻怎么如此见钱眼开”。
顾清澈嗔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
等了一上午,茶都喝没两壶了,廷安还是不见醒,好歹抽搐之状已经止住了,问了程青生一遍又一遍,他总说要醒了。
纪凌尘那头遣人来找了,还传话说他有事要跟她商量。
顾清澈看了看里间的方向,廷安不许人禀告婆婆,大概也是怕大家为他担心吧,如果纪凌尘知道他病成这样,再惊动了婆婆,两下都不相安。
“蒹葭,你去回了来传话的人,就说我在与安少爷对弈,正对的激烈,晚些再回去”
蒹葭颇为担忧,怕这样与少夫人名声有损,可少夫人说无妨,那她就只有照吩咐去回了。
又过了片刻,廷安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程青生施了两针,廷安才彻底清醒过来。
“廷安,你感觉怎么样?”
廷安睁开眼睛环视了四周,认清了来人:“清澈?你怎么在这?”
见他无事,顾清澈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你可吓死人了”。
记忆涌上来,他只记得自己早起喝了药,昨晚的酒劲还没过,正打算再睡一会儿,就突然觉得浑身疼痛,接着就开始抽搐起来。
“我记得,我吩咐过除了我屋子的人,不要让旁人知晓的,你怎么来了?”
顾清澈嗔怪的说:“你不让我们知晓,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你岂不是害了人家程大夫解释不清了?我闲着无聊想找你聊聊天的,还好我来了,不然就被你瞒过去了,你大哥也真是的,不知道你吃的药忌酒的么”。
他自己喝得烂醉也就罢了,居然是和廷安一起喝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有得他哭去。
程青生在一边接嘴到:“有在下的医术在,安少爷想死都死不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这些不吉利的话少说”转头又问廷安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我的腿…好像有些麻…”
程青生闻言连忙赶了过来,拉开顾清澈,对着廷安的腿一阵掐捏揉,还敲敲打打的,而后大笑:“哈哈哈哈,这将是我行医生涯上的一摸重彩,哈哈哈哈,回去定要我家老头甘拜下风,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的跳去了药罐堆里,顾清澈忙问道:“程大夫,到底怎么了?廷安的腿,是见好了么?”
程青生一伸手:“给钱!给钱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