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心理素质真够好的,我都笑不出来了。”闵柔揉揉太阳穴,敬佩地道。
段寒屿闻言忍不住大笑,露出了左脸颊上的酒窝,“看着他生气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好笑的吗?”
偶尔在枯燥的工作之余,还有一些不要钱的娱乐,段寒屿觉得这是个划算的买卖。更何况,他也算是关心简凝吧,即使他也是有私心的,可是谁没有私心呢?
“我看,他就是认准你好说话了,他怎么不去找简凝呢?”闵柔是旁观者,看的最明白,那位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只敢俩找段寒屿,碰见简凝,他啰嗦一句试试,简凝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就让他哑口无言了。
关宏斌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可以倚老卖老的来找段寒屿撒泼耍横,那是因为段寒屿还不能与他撕破脸皮,即使是维持表面的和谐,他们也不会公然闹翻。可如果他去找简凝,那第一个要跟他翻脸的就是简凝,第二个就是段寒屿。
简凝可不会任由别人到她面前胡说八道,她是不懂什么是忍让,什么是委屈的。
只有被宠爱的人,才可以活的那么纯粹,不喜欢就不要,不高兴就不做,从来不用忍让,从来没有顾虑。可是他呢,闵柔忍不住心疼,他又受了多少不堪?
“他来找我顶多是升生气,去找简凝,就要气死了。”段寒屿笑道,他看了看表,“今天早点下班吧,算是犒劳你陪我魔音洗脑一下午。”
“那你呢?”
段寒屿指了指外套,拿起来穿上,“我也走。”他顿了顿,一脸受不了的小声道:“其实我也受不了了。”
下了班,闵柔没有回家,去约定好的地点见林晓蓉。林晓蓉果然信守承诺,这次带来了学生作业在批改,看到闵柔,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JY集团要破产了吗?你居然会准时赴约?”林晓蓉夸张地大叫道。
闵柔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那么希望我失业吗?还不是怕你等,准时还错了。”
“没错没错,我受宠若惊啊。”林晓蓉忙道。
她都习惯了她每次都迟到了,这次她准时了,反而不习惯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力量。
林晓蓉放下手里的笔,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今天下午是想跟我说什么事?那么严重,害我好奇死了。”
闵柔看了她一眼,叹气道:“我今天去了一趟简凝的学校……”在林晓蓉催促的目光中,缓缓地道:“去帮她办理休学。”
林晓蓉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道:“休……休学?”
她也做了几年的教师了,电视上那些因为贫穷而辍学的孩子她一个都没碰上,因为九年义务教育了,所以第一次听到这么稀奇的词汇,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公主殿下要休学?我一直以为贫穷才能让人失学,富二代应该没有这种烦恼吧?”她不可思议地问。
“林老师,您说的那叫辍学,简凝是休学,两码事好吗?”
“还不都是不上学?”林晓蓉理直气壮地道。
闵柔想了想,还真是,便点了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你今天说的就是这事?那还真是大新闻啊。”林晓蓉眨眨眼,思索了一下,她笃定地道:“这肯定是简凝要休学的。”
“那是呀,不然谁敢让她退学啊?今天简凝休学的消息一出,寒屿的电话都快打爆了,那位关董,还特意下来喷了一回。”多大的事啊,JY集团有史以来第一位文盲总裁即将诞生。
林晓蓉看出她的顾虑,笑呵呵地道:“没事,许多成功人士都是半路退学的。”这是多励志的故事啊,失怙少女,半路辍学,出任跨国集团CEO,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家公司本来就是她爸妈的。
闵柔白了她一眼,林晓蓉就道:“不对啊,她这好好的为什么要休学?”
林晓蓉想不明白,以简凝的丰功伟绩,学校里敢惹她的人估计还没入学,她虽然也经常打架,可是也没有提出过要休学啊。
“因为简凝又跟人家打架了,这次还受伤了。就是前天和简凝打架的那个,梁区长的女儿,叫什么,梁……梁雪的。”闵柔公布正确答案。
林晓蓉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一下这个叫梁雪的,被人打了,连她名字都没记住。
不对啊,简凝受伤了?林晓蓉啊了一声,急问:“……她受伤了?那段寒屿不得疯了?”
“寒屿倒是没疯,我估计那位梁区长就要疯了。”闵柔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想到今天段寒屿提议早点下班,她看着他走的时候拿走了梁区长的调查报告,他今天就是约了那位梁区长的顶头上司吃饭的。
那位梁区长,其实问题真的不大,也就是吃吃喝喝,还有一些推不开的人情往来,灰色收入,也都有一些。可是段寒屿却可以让这些不大的小毛病扩大到无限。简凝受伤了,总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甚至为了这件事,简凝都要退学,他需要有一个发泄他的怒气。
林晓蓉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喃喃道:“坑爹啊。”
闵柔也觉得梁区长挺可怜的,可是她不准备同情她。
“你说可不可笑?好好的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儿,荒废学业,寒屿竟也由着她。”闵柔脸上全是无奈。
林晓蓉叹了口气,露出戚戚然的表情,摇摇头道:“我早就说过,问题是出在段寒屿身上。”
闵柔见不得有人说心上人的坏话,张嘴就要替他辩解,林晓蓉给了她一个‘你不要解释了,解释也没有用’的眼神。
“好啊,你说,怎么就怪他了?”在闵柔看来,段寒屿那么辛苦,忙着公司的事,忙着照顾简凝,受了那么多委屈,简直就是含辛茹苦,居然还成错了?
“我们一直都说,是简凝依赖段寒屿对吧?”林晓蓉问道,见闵柔点点头,她继续说:“但是其实呢,是段寒屿愿意的,他的行为纵容着简凝依赖他。”
闵柔又要反对,林晓蓉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不要觉得不服气,我问你,如果段寒屿不同意,不同意简凝休学,你觉得简凝还能休学吗?”林晓蓉问道。
闵柔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简凝要求,段寒屿满足。她忍不住思索着,如果段寒屿不同意,简凝还会一意孤行吗?她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拒绝过简凝任何要求。如果他拒绝,拒绝简凝的不合理要求,那么简凝是不是到今天还这样懵懂呢?
这些想法让闵柔心烦意乱,她忍不住道:“可是,可是一切都是简凝要求的呀。”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段寒屿同意了,简凝才能做的不是吗?”林晓蓉笃定地道:“简凝打架了,你就帮她善后,可是过后呢,却没有人告诉简凝这件事是不对的,她不应该打架,唯一能引导简凝的只有段寒屿,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十年了,足够让简凝试探出他的底线在哪里,而正是因为这十年,段寒屿的底线越来越低,所以简凝才肆无忌惮。”
林晓蓉顿了顿继续道:“那么我不禁要问……好好好,你别瞪我,严肃严肃。段寒屿,为什么没有引导简凝呢?他难道不知道打架是不对的吗?他知道的,对不对?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说完,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因为……”闵柔动了动唇,却发现无话可说。
以她聪明的头脑,此时却想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为什么呢?简凝不正常,可是段寒屿也是吗?他难道就不知道他的溺爱会害了简凝吗?闵柔不相信,他总是那么冷静,那么理智,谋划好了一切,可是为什么却没有教育好简凝呢?
林晓蓉眨眨眼,“因为什么?一个IT系高材生,教养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却把她宠溺的无法无天,你不觉得这是很荒谬的吗?”
“那是因为简凝受到刺激,她心理一直不正常。寒屿带简凝的时候,简凝才十岁,他自己也才二十五岁,他又是一个男人,根本不理解一个小姑娘的心理,还是一个不正常的小姑娘的心理。”闵柔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有理,“他很不容易。”
“简凝她是心理有问题,可是段寒屿这样的纵容也是不正常的,用一个不正常的方式去对待简凝,她怎么可能正常得了?你以为是负负得正啊?。”林晓蓉微微嘲讽地道。
闵柔不认可这个说法,“可是简凝无法接受正常的方法啊。”
“那是因为段寒屿从来没有要求简凝正常过!他过分的溺爱,导致了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林晓蓉顿了顿,眼中带着正色地道:“一个正常的家长,会允许自家孩子罔顾前途去休学吗?不会的对不对?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简凝才依赖他。”
因为他从不曾要求简凝改变,从不曾束缚简凝,所以才对他依赖。
“寒屿他……”闵柔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段寒屿毫无底线的宠溺,也是不正常的。”林晓蓉道,“也可以说,他用毫无底线,换来简凝的全心依赖。是他束缚了简凝,他宠坏了她,让没有人敢接近她。也让简凝,拒绝接受别人。”
有一种占有,叫把你宠坏。
闵柔目光暗淡下去,她不愿意去相信林晓蓉的话,可是她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有一个念头隐隐的浮现在闵柔的心头,她却下意识的回避了。
一个人,默默的为另外一个人付出,这样的感情她很熟悉,因为她就是,她就是这样爱段寒屿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