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闵柔刚进了办公室,还没坐稳,就听到段寒屿的传唤。
她敲了敲门,听到回应,才推门进去,“段总。”
段寒屿将桌子上的一份资料递给她,头也不抬地说道:“通知各位董事今天上午召开董事会。”
闵柔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她下意识地接过段寒屿递来的东西,还没等回神,就听到他继续道:“另外,声明一下,如果有董事无法出席会议,那么在董事会上的一切决议我将视为弃权。”
闵柔微微一怔,抬起头对上他的黑色的眸子如星子闪烁,她却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段寒屿很少召开董事会,因为他甚至都不算JY集团的董事,甚至名下都没有股份,他一直都是在代替简凝行使权力,即使每年例行的股东大会,也是以简凝的名义召开的,可是现在不是年底,也没有重大的决策变动,为什么突然要召开董事会?
闵柔心神不宁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准备去通知各位董事,此时才想起看手中的通知,这一看,闵柔脸色顿时一变。
这是一份人事调动,其中一部分是前任董事长简平山所任命的一些重要职位,但其中分量最重的是关宏斌。
关宏斌近年来与段寒屿的关系日渐紧张,段寒屿却一直避其锋芒,从不与其正式交锋。虽然在关宏斌看来,段寒屿是因为针对他,才撤了几个他的心腹,其实也是因为他们有一些违规操作,段寒屿忍无可忍才决定撤换。
可是这一次,他却剑指刀锋,将矛头对准了关宏斌,要与他正式开战。
想到段寒屿刚才平静无波的面孔,闵柔止不住的心慌。很多人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十年前,这是因为他对JY集团的董事们格外的优容,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他是十年来将JY集团壮大的段寒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闵柔深吸了一口气,她却不想再去劝他什么,希望她能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吧。
闵柔很有效率,众位董事听到段寒屿大言不惭的要召开董事会大多都嗤之以鼻,态度轻慢,比开会的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才到了会议室。
他们过来开会,不是惧怕了段寒屿的那句可笑的威胁,而是他们实在太好奇了,想看看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可是一到了会议室才发现,段寒屿却还没有到,顿时就有董事不满了,拍着桌子道:“什么情况?叫我们来开会,他人呢?”
旁边有董事附和:“就是,他整天在公司待着,来的比我们这些腿脚不灵便的老家伙还慢,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叫我们来开会还迟到?这都一个小时了!”坐在他对面的董事嚷嚷道。
闵柔作为接待一直待在会议室,冷眼旁观着,此时听闻此言,淡淡地道:“薛董事,段总在一个小时已经到过会议室了,只是董事们都不在,段总公务繁忙,回去办公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在指责我们吗?”薛董事眉头一竖,立刻拍案而起,大怒道。
闵柔望着眼前嚣张的老人,想到那张人士变动中他赫然在列,心中便涌起一阵悲凉。
“薛董事,我不敢,只是实话实说。”闵柔垂下眸敛去眼中闪过的厌烦,恭声道。
“我看这公司的人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人都能登堂入室……”薛董事还在发着牢骚。
就在此时,会议室门口传来了段寒屿淡淡的声音:“薛董事,我的秘书,就不劳你评价了。”
薛董事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更是怒不可解,他转过头,却对上段寒屿漆黑的眸子如一波深潭,映着的是他垂死挣扎。
段寒屿平时对董事们大多礼遇尊重,今日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顶撞实数罕见,众董事们也都是人精过来的,只是年纪大了,才有些认不清状况,此时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与不安。
只有关宏斌一直沉默不语,坐在他的座位上,只有在段寒屿出现时,他眼中才闪过一抹看不清的情绪。
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平山当年为什么会信任这个年轻人。可是,他却不得不感叹,平山识人辨人的眼光是一流的,撇开偏见不谈,这个人发扬JY集团,照顾简凝无微不至,平山似乎没有选错人。他明心自问,抛开那些隐晦的私心,是不是可以做到他那地步。
段寒屿没注意会议室暗波汹涌,他神情自若地走到了座位上。
众位董事面面相觑,段寒屿微微侧过头,对着闵柔道:“将材料发下去。”
闵柔微微颌首,却是转身离开了会议室,不一会推进来了一个手推车,上面林林总总摆着厚厚的文件,足足摆了一车,难怪闵柔竟要用推车来拿。
闵柔最先走到刚才那位姚董事的身边,从里面选出了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又相继走了几位董事,最后闵柔走到了关宏斌的面前,将推车中剩下的文件全部堆到了他面前,环顾一圈,竟是关宏斌面前的文件高度最高。
环顾一下四周,竟是好几位董事面前都摆了资料。
姚董事冷眼旁观,见闵柔发完了,才冷冷地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阴谋诡计。”说完,便满不在乎地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入目一看,他脸色大变。
上面林林总总,竟是他这几年中饱私囊,收受回扣的各种罪证,时间、认证、金额,详细的让他吃惊。
几位董事打开一看,也都是相同吃惊的表情。
关宏斌见状,心里一惊,忙打开一看,便露出冷笑,难怪他的罪状最多,竟是他违反公司制度,用特权安排好友女儿进了财务部上班这种事都有!
“我倒不知道,以我的身份,连安排个小出纳的资格都成了罪状!”关宏斌冷冷一笑道。
他知道,这是段寒屿表达他的不满。他忍不住心下一叹,以前他不愿意服老,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充满了干劲,可是此时看到段寒屿该出手就出手的魄力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