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永远太遥远

他们的小区新开了一家幼儿园,简凝很早就注意到了,现在有空,她立刻决定去跟小朋友去抢玩具。

段寒屿到了公司,每两个小时就给简凝打一次电话确认她的安全,打到简凝都烦了。

“我在幼儿园给小鬼们发冰淇淋呢。”简凝夹着电话,模糊地说道。

她怕人家不愿意和她玩,于是就准备了很多冰淇淋来贿赂。

段寒屿不上当,顺手签了一个文件,一边道:“难道不是你自己找借口偷吃冰淇淋吗?你的胃可以吃凉的吗?”

简凝的胃不好,这与段寒屿有关。段寒屿刚带着她的时候,简凝非常依赖他,可是段寒屿却要忙着JY集团的事,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她,一旦他离开简凝的视线,简凝就不吃饭。最开始段寒屿没有发现,因为简凝都偷偷把饭菜倒掉,后来简凝因为胃病住院,才知道她白天,一天都不吃饭的,有时候晚上他有应酬不回来,她连晚饭都不吃,那段时间简凝瘦了十多斤。

后来,段寒屿心疼愧疚的不行,总认为是自己没照顾好她。简凝的胃一直都不太好,不能吃太凉的东西,为了调理她的身体,段寒屿亲自去学了烹饪,煲汤,她这才好一点。

冰淇淋这种至凉的东西,早就被段寒屿列为危险食品了。

简凝心虚地吐吐舌头,又想到这只是电话,卖萌他也看不到,只嘟着唇,学着小朋友奶声奶气地道:“就一次嘛,好不好?”

段寒屿忍不住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笔,怡然地靠在了椅子上,正想好好和她聊聊关于养生的观念,简凝便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玩了,你好好工作吧!”

望着只剩下忙音的电话,段寒屿眉头一挑,简凝居然也会关心是不是打扰他工作了?他撑着下巴沉思,现在他的地位已经落到小鬼的后面了?意识到自己幼稚的想法,他笑着摇了摇头,便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

闵柔听到回应,推开门走了进来。

“段先生,关董退休养老之后,他主管的业务现在还没有人负责,很多同事都过来询问,这些事情要怎么协商?”

几位董事相继退休,他们的工作却没有交接,这也算是给段寒屿最后使个绊子吧。段寒屿本来没想那么快对他们发难,只是关宏斌去找了简凝,让他忍无可忍,才贸然出手,所以一时倒有些手忙脚乱。

段寒屿略一思索,便答道:“让他们先去找高副总吧,除非重大决策,再让高副总来报告给我。”

闵柔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道:“别的都好说,可关董手上那几个大项目,每一个投资额都不小,高副总能应付得来吗?”

关宏斌是JY集团的大股东之一,他行事自然是有恃无恐,可高副总是前董事长夫人,也就是简凝母亲的远房亲戚,自简凝的母亲去世之后,他的地位大不如从前,怕是处理起来力不从心。

“没事,有什么问题再让他过来找我协商。”段寒屿想了想,还是决定道:“凝凝昨天被车碰了一下,我现在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那摊烂摊子了。”

闵柔难掩惊讶,急忙问道:“简凝被撞了?她有没有事?”

段寒屿摇摇头,“她倒是没事,当时可能受了点惊吓,今天早上看着她状态还不错,只是……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昨天那个意外,与其说是吓到简凝,倒不如说是吓到他比较多。一想到这个,段寒屿就觉得心乱如麻,他要上班,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她,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他却鞭长莫及,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心烦意乱。

听到段寒屿说简凝没事,闵柔几乎都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恶毒的觉得失望呢?闵柔有一种悲喜交加的心情,为了段寒屿,她似乎是应该高兴的,可是……怎么那么不甘心呢?因为简凝,让她失去了挚爱的男人,她曾经有多想诅咒她,那些恶毒的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惊胆战。

“你不可能永远跟着她,她总是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闵柔淡淡地道,见不得他脸上刺眼的怜惜担忧。

不知道她话里哪一个词语刺激到了段寒屿,他脸色一僵,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因为太快,闵柔以为自己眼花了。

段寒屿会觉得痛吗?

“……至少她现在还需要我。”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熠熠生辉。

她不会永远需要他,永远啊……以后永远陪在她身边的又是谁呢?他会不会也像他那样呵护她?照顾她?了解她?那些一个又一个问题,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每一个都让他痛苦不堪。

闵柔眼睛一暗,她抿了抿唇,“那你呢,等她不需要你之后,你该怎么办?你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简凝,或者……她其实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她有些苦涩地道。

他抬起明亮的双眸,闵柔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从来都不是附属,她也不只是一部分。”

不是一部分,而是全部。闵柔目光微微一暗,心里却越发觉得怪异。

她喃喃地道:“你又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一次呢?”

“我一直都是,只是你认为不是。”段寒屿认真地道:“闵柔,如果有人需要放手,那个人不是我。”

他现在过的,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却没有人知道。

闵柔倔强地看着他,“是吗?你确定拥有吗?简凝,还是JY集团?”

“所以你不知道,我手里牵着的不止是JY集团,而是简凝,不是我不肯放手,而是她早就成为了我的生活。”他俊逸的脸上全是郑重其事的神色。

“可是她是会长大的,她会离开你的。”那么到时候,他的生活要该怎么办?那个时候,他的生活里会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一直不肯放手,一直在等待着,只是那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遥遥无期。

段寒屿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漆黑的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情绪,那大概是伤感。

“那我就陪着她长大。”然后放她一个人去生活,他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对她却舍不得狠心。

许久,耳边传来他清冷却坚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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