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思思走得很慢，从病房走到电梯只有十几米，可她足足走了几分钟，沐云赫没注意井思思走路的怪异姿势，始终低着头看手机。
家里的债务解决了，妈妈的治疗也开始有起色，接下来就是调查爸爸的死因……井思思忍不住叹气，藏在心底的情绪不停地涌动，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嘭！”
响亮的撞击声惹得走在前面的人猛地回头，沐云赫愕然地看到井思思的头撞在了半开的电梯金属门上，手一下子按错键发出去了半条短信。
打量了一下捂着头一脸哭相的井思思，沐云赫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声音戏谑：“你眼睛长在脚底板上？”
“你看见了？”
井思思怨念地抬头，心想你眼睛才长在脚底板上，不过碍于人家是债主所以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没骨气地跟进电梯里，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撞傻了的兔子。
“井思思，你的脑反射弧是直线的吧？”
沐云赫摸摸鼻子，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么顶撞他了，不过这个小丫头又有什么事不敢做呢？
“嗯？”
井思思不明白他拐着弯儿的文明损人法，她默默地拉了下身上的裙子，攥着背包的手微微有点汗，脸上的表情却放松了许多，起码沐云赫这个债主是个好人。
沐云赫不再解释什么，两人从医院到疗养院都没有再说话，不过气氛却没有之前压抑了，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妈妈，所以井思思的脸上又换上了笑容。
井思思独自去了病房，每次沐云赫送她来这里，都给她三十分钟探望，这次也不例外。
“井小姐，您来了！”
照顾井妈妈的护工是个和蔼的中年阿姨，每次井思思来了之后，她都会告诉自己妈妈的情况，然后又识相地离开，留下她们母女说知心话。
井思思看着病床边上呆坐着的井妈妈，心酸地拿起来水果慢慢地削，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妈妈，我又来看您了，护工阿姨说您最近好了很多，辰辰跟着我很好，我们现在跟童心住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辰辰，等您好了就接您回去。”
井妈妈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和半个月之前一样，井思思跟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哪怕是从前最疼爱的辰辰，妈妈也忘记了！
“妈妈，家里欠的钱我已经还清了，我给辰辰换了个离童心家近的幼儿园，过几天我就要开始实习了，等我攒了钱，就买个小房子，等您好了我们一家人还能住一起。”
井思思的语气有些哽咽，现在的一家人已经少了爸爸，可是她不敢提爸爸，每次她提起爸爸两个字，妈妈就会发狂……
坐在窗前的井妈妈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痴痴地看着窗外的花，嘴角滴下来几滴发亮的口水，突然傻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
井思思鼻尖一酸，把水果递到刚回来的护工手里，低着头匆匆离开了，她怕再呆一分钟就会忍不住大哭出来。
护工阿姨已经习惯了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她转身把水果刀拿了出去，坐在窗前的井妈妈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井思思背影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