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如期而至,林子祥躺在床上并没睡去,猛地睁开眼睛,夜色如墨,眸中紫色闪着亮光,凝望着枕边熟睡的我,宠溺的揉着额头的碎发,食指抵住脑门,闭上眼睛转动眼球。屋中蓝光乍现,恍若白昼。
林子祥粉唇浅勾,总算是进去了,若不是堪芯蕊告知这个契机,估计这辈子也颇不了徐娘的封印吧。低眉一转,眼前出现梦境。
小屋一片漆黑,屋子方向朝北,终日不见一丝阳光。尽管如此,房主人还是将窗户严密封死,就连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足足有三层。屋子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如果仔细闻还有一丝酸苦。若你在这里呆久了必然会昏厥过去,成为地上爬行着那千奇百怪虫蛊的盘中餐。
而就在这阴暗、冰冷的小屋里,小女孩就坐在哪里,双目自小被母亲蒙了布,而且生活了十年,如果没有算错,今天应该是她10岁生日。
“塔塔”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布鞋上的银铃依旧搅扰了女孩的思绪,她微微仰头,冲着声响的地方竖起了耳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在漆黑的屋子里闪着亮光。
“母亲。”清澈似泉水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轻声呼唤着来到身边的人。
“嘘!”染着朱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抵住小女孩的欲言又止的小嘴,“萱儿,今天是你十岁生日。娘亲让你问世,什么都别问,乖乖听我的。”
女孩听后秀气的眉微微紧了紧,什么是问世?
不等女孩张口,苗装妇女微微一笑磨平了女孩那紧在一起额头,就手摘下了眼前那块自小就带着的遮眼布。
感到多年遮挡眼睛的布被母亲取走,女孩身子微微一颤,嘴中呼出的哈气让小屋的冰冷更深了一层。苗装妇女看着眼前这个日夜照看的孩子,作为她最伟大的作品,满意的点了点头,右手轻轻搭在女孩瘦弱的肩膀上,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低吟:“别怕,睁开眼睛。告诉我你能够看到什么?”
虽然不知道母亲在做什么事情,但小女孩十分听话,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副怎样的瞳孔?宛若木兰的图形在眼中若有若无,骤然变成毒蝎,淡淡的黄色在漆黑的小屋显得异常明显,成为了唯一的光亮。女孩看着母亲,微微一笑,那一笑显得极为幸福。
“母亲,其实我早就可以看到你了。”
苗装妇女跪在她的面前,这一跪当真吓坏了女孩,颤抖的手微微扶着母亲,不料碰到身上银镯,瞬间腐烂成灰。她惊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苗装妇女红唇轻启念着咒语,这才平复了她的情绪,只是眼中那一抹淡黄变得更为艳丽。
只因十年前女孩出生时,萱草花的花期延续了一个月,单名一个萱字,故名慕容萱。也就是未来的我,我永远记得十岁那年,自从母亲将眼前那块布移去,原本平凡的一生就此改写,也许直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母亲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但我依然愿意相信她是爱我的。
徐妈温和的对小女孩笑了笑,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一只手轻轻转动门前灯的开关,原本那宛若深夜的屋子慢慢恢复了明亮,而小女孩并没有丝毫变化。徐妈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这十年她丝毫没有给过这个屋子一丁点光亮,她为何不四处张望?难道自己失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母,额。徐妈,其实我早就可以隔着那块布看到东西了,只是这光亮真的有些难受。”
“没关系,难受关灯就可以了,来好孩子闭上眼睛寻找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最熟悉的地方?”天真无邪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眼神骤然恢复到了黑色,只是隐约有些紫色,“那是哪里?家不就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么?”
“好孩子,什么都别问了,闭上眼睛用心去想。你就会明白的。”
我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要这么执意,露出了小虎牙甜甜的笑着闭上眼睛。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停止,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天地的灵力,聆听到每一个生命降临、离去。突然一丝熟悉,仿佛自己本就是那里人的感觉闪过我的脑海,紧紧地抓住了它。身子微微一颤,凝重的血气和怨气涌入我的鼻孔,瞬间的冰冷让我打了个冷颤。
惊悚的睁开双眼,心脏像是被猎人捕捉到的小鹿在奋力挣脱掉困住自己的大网,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四处观望着周边景致,这里像是明清时期的车水马路,虽然周围雾气弥漫,但依然可以看清路边种满了槐树和柳树。咽了下口水,往前走几部,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个诡异的大牌楼,上面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写着:鬼门关。
“鬼、门、关。”
一字一句迟疑的读出声来,错愕地捂住了粉嫩的小唇。我并没有读过书,自小便被母亲养在屋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文字,并且准确无误的读了出来,惊愕的捂住嘴巴,四处张望着,看周围没有人,扑通乱跳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大胆的往前走去。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竟不知自己踏的路人一生只能走一次,那边是离世时。而这条路我却走了十多年。
面前场景骤然产生了变化,驼铃一样的声音清脆的环绕在自己耳边,婴儿肥的小脚丫停驻在那里,半颗不敢挪动,直到声音消失在黑夜尽头,街道两旁的柳树叶系数落下,飘散在空中成了一朵又一朵的白色雪花,一片片飘散空中。羽睫微扬玩心大起,跳的老高轻轻的一跳就可以蹦出四五米远,着实吓了我一跳,揉着闷热的胸口,反而有些不适,像极了含块臭豆腐哽咽在喉的感觉。
“萱儿?”
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有人叫我?
是谁?
跟着梦中小女孩步入这里,林子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是你第一次步入阴间,没想到居然是徐娘一手安排的。眉目一转,眼前画面变了。
徐娘身着独有的苗服,那正红色的底料的对称短衣上深蓝和水红的挑花编织着家族特有的图腾,下身穿大红色百褶衣裙,细细雕琢繁华图案的银饰一丝不苟的插在头上。手捧着器皿,咬破中指滴一滴红血引入皿中,一条银蓝色小蛇轻巧的含过,瞬间化为灰烬,捧着那条银蓝色小蛇幻化成的灰烬,一股脑撒在小女孩的身上,口中默念苗语,小女孩打了个激灵,渐渐在苗语中平定下来。
小女孩懵懵懂懂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满着坚毅,眼神中的淡黄色蝎子依旧清晰可见,盯久了反而头晕目眩。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天边无云无雷,林子祥食指传来一阵刺痛,我眉心处那银灰色蝎子若隐若现。
我眉心传来一阵刺痛,我尖叫着起了身,看到林子祥在身边一筹莫展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