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宣瑶并不愤恨，反倒十分庆幸，钱物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许嫣然还是给了她一点傍身的金叶子，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卫宣瑶放下塞在腰带里的裙子，揉了揉冻得有些僵硬的脸，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明媚笑容，躬身走到那内侍面前，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
“奴婢叩见石大人，这么冷的天，您还在外尽忠职守，真是辛苦。”
那内侍歪嘴一笑，多打量了她一下：“你这身份的宫女儿居然认识我？能耐啊。”
卫宣瑶脸上镇定心里却长松了一口气，皇后说过皇帝宠信的宦官一个叫石显，一个叫啥没记住，她只能沉住气瞎蒙，幸好蒙对了。
“石大人，奴婢听报信的内侍说，皇上似乎并没有明令责罚太子，他跪在这里是他自己愧疚自责。太子有心，可我们做奴婢的不能放任不管，得跟石大人一般尽心尽力不是？您看，这金叶子是皇后的一点意思，石大人就容我们给太子裹件斗篷，喂一口汤，行么？”
石显接过金叶子掂了掂，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皇后身边终于有个懂事的人了，好事，呵呵。不过你新进宫不久吧？有些事，你就是花一辈子也想不通的，所以啊，也别怪我收了你的东西不给你方便。”
卫宣瑶强忍住不让心中的草泥马冲出来，笑容不变地说：“奴婢明白，石大人最是了解圣上的心意，所以打算放任太子在此折磨自己。可是，要知道圣上他并没有明令，万一有个好歹，事后大臣们追问起来……”
石显的脸色明显凝滞了一下，卫宣瑶赶紧趁热打铁：“皇后已经派人请史丹大人进宫了，圣上见了他，说不定会改变心意呢？”
听到史丹的名字，石显的犹豫消散了，满是褶子的脸舒展开来，说：“不错啊，皇后终于开窍了。那样的话，这么几片金叶子可配不上太子的身份。小姑娘，你就这么跟皇后说，她明白我的意思。”
卫宣瑶脸上讨好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可人根本不给她发飙的机会，扭头爬上台阶，走了。
侍卫过来驱赶她们，卫宣瑶绝望了，难道历史上这位太子就是这么死的？
看着侍卫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卫宣瑶除了一步步后退，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那个单薄的少年就这样躺在像冰一样的地面上，生命迅速流逝，那高贵的身份就像一个笑话。
卫宣瑶觉得不可思议，出身高贵的人，也会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人生？厨房里，两人相处的短暂时光不断在她脑子里回放，异常清晰。
人就算应该遭受不幸，这种不幸也不应该是父母给予的。父亲想要孩子去死，她看不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身边的小宫女。
“我叫廉葭。”
“好，廉葭，你现在就回椒房殿去请皇后，一定要快，否则椒房殿上下都没指望了！快去！”
小宫女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回狂奔，一会儿就消失在宫墙后头。
卫宣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把裙摆塞进了腰带，露出了两条嫩藕一样的长腿，然后在那些侍卫的错愕中朝他们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