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疼痛,逼回泪水,我费劲仰视陆也生:“请你,对我的母亲,尊重一些。”
“尊重?”陆也生眼中充盈着血丝,“你刚刚想要杀了我的孩子,还妄想我的尊重?”
说话间,陆也生的脚如狂风骤雨,一下紧接着一下,全都精准无误落在我身上。胸口,腰腹,手臂,大腿……我想躲,却敌不过他力有千钧的腿。
何况,比肉体更痛的,是我的心。
陆也生对我家暴过,都是在醉酒时。
而他现在清醒万分,因为陈菲儿的诬陷,惩罚我。纵我解释,也无济于事。陆也生不信我,完完全全不信我。五年婚姻,没有感情,只有憎恨。
虽然我不懂为什么,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
被压的左手臂涌出汩汩的血液,我在疼痛的极致,迸发出一个念头:我要离婚。
哪怕离婚之后,我的人生会分外艰难。
我意识清醒时,陆也生最后一脚落在我的左胸口。力量之大,好像要碾碎我的心。
他也确实,击碎我的心。
醒过来时,我本能地因为浓重的消毒水味皱起眉头。我脑袋很痛,起初混沌,后来一切都十分清晰。陈菲儿技巧不佳地陷害我,陆也生绝对相信她,对我拳打脚踢。
“醒了。”对方的声音很平静,难辨喜怒。
我讶异地迎上来人,竟又是林辰。
“你。”我想多说,但是嗓子不舒服。
他像是了解我的疑惑,微微一笑:“昨晚我的重要事情,就是我的朋友出了车祸。我与他交情很深,待了很久,恰好我要走时,撞上陆先生抱着血迹斑斑的你。陆先生对你不太重视,交钱后走人。我看不过去,就顺带帮你打点。现在是早上,需要我帮你带份早饭吗?之前你没醒,我怕买了浪费。”
这样温润的他,这样恰到好处的照看,皆如春泉,涓涓淌进我的心。
我一时失语,很是震惊地望着这个陌生男人。
“嗓子还痛?”一时间,他的眸子里,风云涌动。
“不。”我艰难出声,“我不痛,也不饿。”
他眉目舒展开,刹那好像春风拂面,千树万树梨花开。
我愕然,惊叹高颜值的好,举手投足,都是那样迷人。
“我公司还有事,我打点好看护了。下班了,我再来看你。”他说得歉然,又带着亲昵的宠溺。
我无法招架,愣愣地,默许。
等他如玉山的身影移到门前,我才意识到喊住他:“林辰。”
“嗯?”他回眸的瞬间,那样漫不经心,却惊艳了万世芳华。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躲在被子的右手,死死地拽住床单。
分明我对林辰态度不好,我和他见面,不是我误会他就是对他发脾气,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清了清嗓子,眸子和我短暂交流:“针对这件事,我纯粹是,看不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漠视,毫无责任、毫无担当的漠视。恰好,陆太太是我的……”
最后他说得近乎呢喃,我听不清,于是追问:“你的什么?”
“一,夜,情,对,象。”他收尾时大概是卷了舌,让这话,愈发暧昧。
我面色通红,不自然咳嗽:“你快去工作吧。”
眷思得知我住院,在林辰走后不久,就来看望我。她在我耳边怒骂陆也生,滔滔不绝的。
带点心不在焉地听眷思大同小异的措辞,我低头摆弄指甲。等她说完了,我低低开口:“眷思,我决定和陆也生离婚了。”
周眷思一掌拍在我后背:“唐惊喜,这是你说过最有骨气的话!”
“眷思,我……想跟你借二十万。陆也生替我妈还的赌债,我……”我和眷思好到可以穿一件裙子,可我始终羞于跟她借钱。现如今,为了离婚,我也豁出去。
我的工资花在佳音身上,分给家里,因此我根本没有像样的存款。
“好!没问题!”眷思答应得很爽快,只要我和陆也生离婚,她什么都好。
眷思没待多久离开,我索性困倦袭人,睡了个午觉。
“咚咚咚”,敲门声惊醒了我。
我睁眼,目光落在墙壁上的挂钟上,下午五点五十五。
是林辰?
不可抑制地,我的心跳,变得不规律。
来人敲完门,推开。
步履款款走进病房,在经过转角落入我视线的人,并非林辰,而是陆也生。
我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