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一夜没睡好,我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可是在夜晚将尽,黎明将至的时候,我却睡着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没有时间,但我也能感觉到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身边已经没有了人,看来秦暮已经起来了。
已经是秋天了,有了些微的凉意,我找了件厚一点的外袍穿上,往外间走去。
秦暮正神清气爽的坐在主位上,和几个同样穿着铠甲的人在讨论军情,看的出来,他们几个正压低着声音,怕是吵了内室的我。
这个秦暮,明明知道我睡在里间,还故意和别人在这里谈事情,是谁昨晚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人看见的?
我又返回到内室,然后听到外间几个人告退的声音,然后就看到秦暮走了进来。
我憋着气不想理他。
“采薇这是怎么了?”秦暮低低的笑起来。
明知故问,我白了他一眼,仍然不和他说话。
“王爷,我们这是在打仗呢?你还有心思笑?”我没好气的说。
没想到秦暮笑的更欢了:“托王妃的福,我们现在很安全,西陵的援兵已经快到西陵和东华的边境了,离我们班师回朝的日子不远了。”说完还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继续躺回床上去,不想和他拌嘴。
秦暮却欺身过来,将我半压在床上。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欺上来了,我的心里一片凌乱,上次我将他当成了费思量,可是这次我清醒得很,这是秦暮,不是费思量,我的心里有些慌乱,本能的想要拒绝。
外间突然传来阿广的声音:“王爷,京城急报!”
秦暮的动作一滞,虽然很气恼,很不甘心,但他还是起身像外殿走去。
我终于逃过一劫,暗自庆幸。
我听到外面拆开纸张的声音,过了一会,又听到拳头砸在案板上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京城出了什么事让秦暮这么生气?
是庄沐亮动手了还是秦暮的母亲又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奔到外面,便看到秦暮的脸阴沉沉,饶是我见了都有些害怕。
“王爷,京城出什么事了?”我有些颤颤的问,就怕听到的是我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秦暮听到我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点,有点不自在的说了声:“没什么大事,我能应付。”
他为什么会表现的不自在呢,这些天他什么军情大事都和我说,现在却有些不大想让我知道的意思,难道事情和我有关?
我试探着问她:“是不是庄家有什么异动?”
他突然就从我的后面抱住我,抱的紧紧的,然后下巴放在我的头上,郑重的说:“采薇,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也许事情真的和我有关,也许庄沐亮真的行动了,但是秦暮不想让我知道。
那么我便也不问吧,我选择相信他。
不过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件因为战争而被搁置的事情。
“战争结束了,你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就要娶右相的千金做侧妃了?”我问他,这是我们出发前皇帝就赐了婚的,想来也不会因为战争而轻易改变了去。
他掰过我的身体,让我直面他,双手握住我的手臂:“采薇,我不想娶,真的不想!”
他的力道有些大,我被钳制的有些发痛,我挣开,然后缓慢的和他说话:“王爷,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这是皇帝赐婚,我想原因肯定不会很简单。不过我之所以如此淡定,在我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是不爱秦暮的吧,如果放在费思量身上,我又怎么能够容忍和别的女人分享他?
秦暮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有些痛心,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别开了眼睛。
“采薇,如果你哭你闹,我反而会开心些,你如此这般,终究是不在乎的么?”
终究是不在乎的么?好像也不是,我自己现在也很混沌,不知道自己和秦暮之间到底该定义为什么?总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对他越走越近,可是理智又告诉我,这种熟悉的感觉也许只是太过思念的魔症。
是以,对于秦暮,我做不到完全拒之,但也做不到完全受之。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貌似暧昧,实则戒备。
其实我的内心也很挣扎,我怎么可以想着费思量,然后还和秦暮牵扯不清。搞的现在我无法理清自己内心对费思量的深情,更无法直面秦暮的深情。
剪不断,理还乱!
“王爷尚有大事未做,不可太过在意儿女情长,采薇会一直都在你身边,这还不够吗?”我说,我也知道我的安慰不痛不痒,但我不知道除了这样的说辞,我还可以说什么?
可是我却感觉到他的眸光暗了暗,好像有种隐忍的悲凉。
“采薇,真的愿意何时何境都留在我的身边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这话我之前就说过。
“好,采薇,请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境,你都要相信我,决不可妄自揣测,离我而去。”
我更加确定秦暮今天有事瞒着我,而且他的话也是话里有话。
可是我没有细问,只是回了他一句:“你若不离,我自然不弃。”
如果你要离去,自然不需要我的不弃。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如果我们只是平凡的夫妻,该有多好。”秦暮有些感叹的说。
我自然知道如果只是平凡人家会有多好,就像现代的我和费思量,哪里需要为国家大事发愁?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不是么?
“王爷,怎么今天这么感慨?”
我不确定他是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累了,埋怨一下还是真的有什么棘手的事不好解决,想要逃避。
秦暮估计也觉得自己有些失常了,我看他立马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一丝淡淡的微笑在他的脸上浮现。
“采薇,西陵的援兵快要到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回上越了。”秦暮说,我知道他是想你换个话题,不想纠结在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上。
我不解:“为什么西陵的援兵到了,我们就可以走了?难道你要讲保护南越的任务放到西陵的士兵身上?”
虽说他和西陵皇交好,但这毕竟是两个国家的事情,不能这么草率吧。
秦暮不置可否:“当然不用,西陵援兵到了之后,战事就该结束了,我们自然该回京了。”
他的意思是胜利已经在不远的前方了吗?
“你这么相信陈若离?”
相信他一来,战事就该结束了?
秦暮摇摇头:“我不是信他,我是自信!”
见我不明所以,他又说:“他的士兵还得需要我指挥不是吗?”
“难道南越的士兵不是你指挥的?”
“西陵的比南越的可靠。”
这话说的,几多讥讽,几多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