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十八年来最完满的一夜,后来回想的时候,往后的数万年我都恨不得拿棍子将自己劈死在偷酒之前。
那夜之后,我是怎样被我发现瀛渊娶公主,当然不是当时的宁毓,又是怎么晓得当时的瀛渊合着算计我的血肉去救他的小情人,怎么逼得我这般怕痛的人削骨断腿取辟邪的,我记得很清楚,想想都觉得丢脸,我六万年来难得春心萌动,虽然是在凡间以凡人宁毓的身份,但落得这样的结果,我也很是忧伤。
可我不是宁毓,他也不是瀛渊。虽说从前凡间讲究个贞操,但生而为神六万年,我大抵连节操都没有了。
从前阿娘告诉我,能不计较便不计较,否则你会计较得很痛苦。
于是凡间昭南国的十九年,我跟瀛渊之间的三年,我想来想去不该计较,便也没计较。
这次去三千世界的神仙并不多,但在我回来之前都回来了。无忧跟应渊是最后一批,他们先后返回天宫的时候,我表现得十分大度,自己造的虐寻的死也没说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我还是忍不住因为这样的命格记着了糖小宝,所以当她来的时候,我对她尽量显得善良,还邀她去沼泽地听故事。
当然我没怀什么好意,但她屁颠颠记下了,还跟我约了改日不知道改到哪里去的日子。
“瀛渊...”应渊回来的时候似乎想找我解释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我抬起头望着他笑得灿烂:“我是姬无瑕。”
“我知道。”应渊望着我,十分认真地说,“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宁毓那个残暴无良的父亲,后来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转了个话题,“现在流落到什么地步了?”
“瀛渊死的时候他还没死,不过依照他生前残暴的程度,归处怕是无间地狱。”应渊说。
“这倒是个好去处。”我叹了叹,这当然是只是随便问问,凡人宁毓对她父皇都没什么人情可言,何况于我?这大抵是命数。
“你还有想问的不?”
“辟邪呢?”我避开了这个话题,实在不想接下去,太多事情不应该活的那么清楚计较才是,“在你手里,还是在无忧手里?”
应渊沉默了良久,从怀中掏出凡人宁毓削骨剥出来的一个泛着红光的拳头大小黑色块状物,递过来给我。当年反间那残暴皇帝把它植入凡人宁毓的小腿中,替了一截骨头,所以当年作为凡人的宁毓,第一次自残的时候并未能找出它来,最后生生逼的剥皮削骨,落了个痛死的下场。
只因听那宁离的女儿宁无忧跟瀛渊说,只要辟邪在我体内待足二十年,与宁毓骨血相溶,便能解她体内的毒,延她性命。
宁毓这娃儿多傻啊,一个冲动,因为瀛渊接下来的一身“嗯,知道了”,便偷去厨房扛了把柴刀,把自己反锁起来,就着剥皮翻肉太痛,便生生劈断了自己的腿,在削那断腿骨肉找那辟邪的时候,痛死了。
我看着这块东西有些矛盾,最后还是拿着他走上父神面前,撇了无忧跟曦玉天妃一眼,却笑得十分良善:“帝君,之前的说话还可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