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仿似听到了自己太阳穴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咚。
她紧张得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清亮的双眼却倔强地看着顾云卿。
顾云卿的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眼底的眸光深不可测。
好半天以后，他才对着Tony缓缓开口：“Tony，将夫人带进去。”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苏洛的问题，然而他的态度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甚至有点不敢去看苏洛的表情。
苏洛原本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大哭，然而，她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心里太过于苦涩，反而没有了表达的途径。
Tony面上的表情也很糟糕，但还是对着苏洛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夫人，请吧。”
苏洛麻木而机械地跟着进了医院，麻木地看着针头插进自己的血管，看着自己的血液通过针管流进血袋里面，眼睛一眨也不眨。
然后，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好似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意识，那么一切的痛苦都将不复存在。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苏洛重新恢复意识，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顾云卿正坐在床头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别过了脸去，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沉睡只是短暂的逃避，它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苏洛恢复意识之后，想到顾云卿之前做下的选择，心脏和脑仁就一起疼痛了起来。
“洛洛……”顾云卿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她所理解不了的复杂情绪，“对不起……”
苏洛拉了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道歉，是不是意味着，她内心所猜想的一切都是真的？
顾云卿真的比较在乎林宁，而枉顾她的感受？
“林宁的病情一直很凶险，刚刚我会做那样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顾云卿想伸手摸苏洛的脑袋，却被她给躲开了，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那可是一条人命，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苏洛猛地掀开被子，双眼瞪视着顾云卿，赌气道：“一条人命又如何？她生病又不是我害的，凭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个后果！”
“洛洛！”他的声音高了一度，看着她的目光也转变得严肃，“不要胡说。”
苏洛直接给气笑了，大声辩驳道：“我怎么就胡说了？难道不是吗？我和那位林小姐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我给她献血是情分，不给她献血是本分，凭什么要求我在身体不适的时候还要无条件为她付出？顾云卿，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她越说越愤懑，声调也越来越高，急于将内心的烦躁与不安统统发泄出去，却没注意到顾云卿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为了一个林宁，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每天都要吃很多难吃的补药，就连蜜月旅行都要因为她而中断。要我看，她死了才好，免得拖累得咱们一家都不得安宁……”
“啪——”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苏洛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云卿，“你，你为了她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