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这般作践

丫头婆子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见那猫吐血,不由自主的将身子移移,离李青樱远远的。

李老太太坐在回廊下的太师椅上,脸色已经铁青。李为站在李老太太身边,双目带怒,让人不敢直视。

李青梦站在另一侧,低头拿帕子捂着半边脸,双肩不住抖动。

小喜和琉璃在最靠后的角落跪下了,李青瑶穿过人群往前面走。站到李老太太面前还没等屈下膝问安,便见她扬手摔了惯常捏在手中把玩的佛珠,怒斥道:“你怎会如此恶毒?竟然将雪球活活打死!你的此作此为,可是配得上你的身份!”

李青瑶也便不请安了,站到李为身边,回身去看李青樱。

李青樱水青色的衣裙下摆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便连一双纤纤玉手上也是沾着大片殷红,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她泣不成声,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我……我不是有意……不是有意杀了它的。实在是它向我扑来,我……我怕它伤了我……”

李青瑶咬牙,暗暗骂了声蠢,蠢极!

便是再不喜欢那猫,再想给李青梦添堵,也犯不着自己亲自动手,还留下如此多的证据!

眼下,猫是如她愿死了,可成全的岂不是李青梦?!

果然,李青樱才将话断断续续的哭完,便听李青梦也嘤嘤哭着开口了,“那,那雪球可是伤到了姐姐?”

李青樱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此时她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话了。

“既是没伤到姐姐,”李青梦哭的更大声了,“那姐姐为何要害它性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雪球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平日里我小心翼翼的将养着,不敢得半点闪失!”一顿,似醒悟了一般,看看李老太太,又看看李青樱,结结巴巴的道,“雪球是爱玩,总乱跑,可……”

话说一半,咽下了。

李老太太横来一眼,气道,“有话你就说,事到如今,可是连你也要气我!”

李青梦把唇一咬,头一低,任李老太太怎么问都不说。倒是小葵从奴才堆里爬出来,重重磕了个头后把话补全了。

“雪球是爱玩爱跑,可奴婢总是跟着寻着。近几日,大姑娘总是往雪球身前凑,还给些好玩的好吃的……奴婢,奴婢原以为大姑娘是喜欢雪球的,所以今日又遇见大姑娘来找雪球,奴婢也没拦。哪,哪知道转个身回来,大姑娘一身血,雪球就这样了……还请老太太饶命,真不是奴婢对雪球做了什么。二姑娘整日耳提面命,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小葵哭喊完,李老太太已是气连气都喘不均了。她指着李青樱怒道,“我原以为你是怕猫,所以才下了这般毒手。原来,原来……”

李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原来你是对我不满,冲着我来的!”

说罢,捂着胸口向后仰了过去。

李为连忙上前扶住,让李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母亲,还请喜怒,母亲……”

就在此时,秦氏匆匆而来。顾不得请安,劈头盖脸的先朝着李青樱一顿好训:“你这丫头,你不喜猫,躲着便是,何苦要害了它的性命?”

跪在地上的李青樱一听母亲又是一顿的训斥,哭的比先前更是厉害了,她一边哭着一边道,“我……我……我没有,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将它打死的。我,我就是踢了它一脚,就一脚……”

李老太太捂着胸口缓过气来,指着秦氏咬牙道:“她不是想害猫的性命,她是想害我的性命!明明知道我另眼看待那猫,却偏偏凑上前去害死它!这种不忠不义不善不孝的东西……李为,你的女儿,你有何话要说!”

李为连忙低头,“儿子在!青樱是儿的女儿,更是母亲的孙女,全凭母亲处置。”

他这大女儿,是被秦氏娇惯坏了。若再不管教,今日敢杀一只猫,明日便敢杀一个人!

“老爷!”秦氏忙出声。

李老太太一直不喜欢自己和两个女儿,若让她来处置,只怕……

“闭嘴!”李为喝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她!”

秦氏咬牙,只好闭嘴。

“那好,我便不再纵容她。”李老太太再次站起身来,看着李青樱道,“来人,把大姑娘关到戒室去!她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送吃送喝。什么时候悔过,什么时候放出来!”

后院的戒室是素来惩戒犯了错的丫鬟婆子的,那里终年阴暗潮湿,照不进阳光。别说李青樱是从小娇生惯养,便是个粗使婆子,也受不住那潮气一个晚上。

所以老太太这句话刚刚说完,本就是哭得泣不成声的李青樱,整个人哭的更加厉害,仿佛快要哭死过去了一般。

秦氏心中也怕了,她立刻挡在李青樱的身前,然后难得恭敬地对李老太太说道,“母亲,樱儿不懂事,是要教训。可那戒室,实在是不能去。母亲,还请将樱儿交给媳妇,媳妇定会好生管教她。她若不知错知悔,断不容她。”

李老太太看秦氏对自己卑躬屈膝,心中畅快不少。可是眸子里的冷色却是有增无减,冷冷地说道:“你看她有悔改之意吗?你带她回去管教,顶不过就是说两句厉害的,或是罚她抄书,最后还不是饶了她。我今日定要让她长个记性。来人!”

眼见两个婆子去拉李青樱,秦氏脸色骤变,分分钟能将人生吞了一般吼道,“我倒要看看谁敢。”

转而看向李为,“难道老爷想看着樱儿关到戒室吗?你知道的,樱儿从小胆子就小,凡是带毛的连碰都不敢碰……若不是那畜生吓到她,她怎么会……老爷,那戒室惯来惩处奴才,樱儿,樱儿她可是咱们嫡亲的女儿。这若是说出去了,成何道理?”

李为也觉得关到戒室有些过,低头对李青樱道,“还不快些向老太太磕头认罪!”

李青樱哭的泣不成声,那里还能说话,但是她却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轻轻踢了那猫一脚。怎知那猫就口吐鲜血……

李母怒气直升,冷冷的重哼一声,别过头去。

李为脸上的愁云顿时化成了怒意,他喝道,“你这个逆女,竟然不知悔改。”

说罢拂袖转身,不再去看李青樱。

一旁的秦氏更慌,她急忙走到李母身前,低声苦求:“母亲,樱儿只是无心之失,她不是有意要打死雪球,你就饶了她吧,待我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李母冷冷直视她:“如果不是你管教不当,她岂会目无尊长!不用再说,我主意已定!”

秦氏一听自己这样苦求没用,作时气怒,意有所指的冷笑道:“我管教不当,老太太就处置得当了?你可想过,她是咱们尚书府府的嫡姑娘,嫡长姑娘!说关戒室就关戒室,还让她在奴才们的面前下跪!此行此举,置她颜面何在?!说到底,不就是樱儿不是你的亲生孙女儿吗!”

最后这句戳中了李母最痛的死穴中,她怒目圆瞪,一字一字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怒在心头的秦氏挺直了身子,轻蔑的看向李母“若缨儿是你的亲孙女儿,你会这般作践?说到底,不就是老爷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你放肆!”

秦氏刚说完这句话,李为立刻一掌掴了过去。

啪的一声,打的秦氏偏过头去。

好一会儿,她才正过脸来。本白皙的左脸红肿一片,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色。

就在李为以为她会大闹时,秦氏用袖子沾了沾嘴角,平静的道,“既是我教女无方,那樱儿的错就有我的一份。所以,我同樱儿一同领罚。还请老夫人和老爷,将我也关到戒室去。樱儿什么时候知错,我们什么时候吃喝。樱儿什么时候悔过,我们什么时候出来。若老夫人还不解气,还请老爷写下一纸休书。我定会,亲自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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