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宿舍距离队里很近，不过十五分钟，大家都赶回去了。大董还带了一盒饺子给杨智和方耀楠。
方耀楠看见饺子就觉得自己饿死了，他一直是杨智的跟班，杨智懒的时候跟个树獭似的，琢磨案子的时候，就跟个疯子似的。这都好几天，没事就拿着那些资料来回看，他跟着都快累死了。
不过他还是很有眼色地给老大留了半盒。
杨智发现赵天智失踪了之后他的手机就消失了，但是通过分析他失踪之前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有一个之前过从甚密的人，在他失踪之前也消失了联系。
这个人就是当时城市管理办公室的常务副主任徐光山。
而就跟赵天智一起混的那帮人则都认为，赵天智和徐光山不仅没有什么矛盾，两个人还曾经特别亲密过。
难道这不是反常吗？
徐光山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大董许嘉熙这样的不认识，可李洹这样信息灵通的人却是知道的。这个人算是屌丝逆袭命运的典范了，村镇干部出身，当初不过是个小小的公务员，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提拔的特别快不说，还上了党校，被作为苗子培养，现如今是江南新区的区长，很多人都说，他明年要做负责江南新区筹备工作的副市长了。更让人羡慕的是，这人三十多岁没结婚，前年突然跟省里一个领导的女儿好上了，还是个留学回来的高知美女。
这样的人，跟赵天智这种半黑的流氓能有什么特殊关系？还到了杀人灭口的地步？他们最关键的不是调查赵天智和那具女尸的关系吗？而且说徐光山在荔园1号小区有房子。当初管委会的那帮人有几个没顺势在荔园一号买房子的？
查徐光山这种事，没有更硬的证据，动手恐怕有点顾忌。
许嘉熙却翻出自己的小笔记本，翻看着，“徐光山不仅在荔园一号有房子，他的房子还住过。”她和大董一起，曾经将徐光山住的那栋楼每一户都随访过。好像荔园一号这种小区，空置率是很高的，有不少是出租了出去，也有不少是根本没有住过的。
因为他们那一期是头一期，房子便宜，但是是毛坯房。所以一般买了房子不住留着升值卖掉的，都不会去装修，而且开盘有差不多两年快三年了，房子很多都卖掉了。装修的一般都是有人住的，排查的时候发现，徐光山的房子是装修过的，帮着看房子的人还说过，房子装修的很好，家具电器全部都是齐全的，完全可以拎包入住，不过徐光山自己并没有住过。许嘉熙曾经在门口撇过一眼，房子不仅有家具，而且那种感觉，绝对是住过人的。其中正对着阳台还有一架钢琴。没有住过人，怎么会买钢琴这种东西？买了自己又不住，还装修的这么细腻？这中间难道没有猫腻？
大董也点头，“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
方耀楠摸着下巴琢磨着，“你们是怀疑女死者生前就住在徐光山的房子里？他们是什么关系？”突然一拍桌子，“肯定是金屋藏娇。”
李洹找了一张徐光山未婚妻王琦在网上的照片，身材高挑，肤白貌美，主要是气质，那气质完全不同凡人。总归和许嘉熙描述的那个穿着土气，脾气泼辣粗俗，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许嘉熙张了张嘴，没说话。也开始在网上翻，很快也翻出一张多年前的照片，是徐光山当初在乡镇工作时候的新闻照片，照片里的徐光山就是个瘦高个的乡村干部，穿着经典的白衬衣，在指导养殖户养猪，从照片上同样看不出如今的潇洒倜傥。
方耀楠就断言，“相识于微末，却离别于经年…….”
李洹就笑，“你小子居然还有文艺范儿。吃你的饺子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
虽然这些都是推测，而且还是不大靠谱的推测，但是毕竟又是一条思路。有思路就有方向，哪怕再辛苦，也好过没有线索整天闷在办公室里发呆。
张方平觉得很欣慰，他之前带这个小组，年轻人太多，年轻人最缺的就是踏实，而做刑警最重要的不是天赋，而是能够踏踏实实沉下来抽丝剥茧，发掘验证线索。杨智比前几年实在是进步太多了。
对徐光山的调查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展开，因为现如今连男死者是赵天智都没有能确定。凶手行事太干净了，尸体的脸被打烂了，指纹也没有了，复原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不过赵天智的老家的公安机关已经开始帮忙寻找赵天智的直系亲属了。
一旦确定了赵天智的身份，那么侦查就可以展开了。
在之前，对徐光山的侦查只能私下展开。
第四组兵分两路，一路偷偷到徐光山老家，以及工作过的乡镇去调查他的生活工作经历，一路在市里隐蔽调查徐光山在案发期间的行踪。再有就是许嘉熙，张方平凭借一个老侦查员的敏锐发现，胡珊珊的表现很反常，就算她和赵天智的关系好，可赵天智失踪了这么久，她没有报警，没有跟朋友抱怨，而在警察询问的时候却百般抵赖不说，还到了装疯卖傻的地步，这绝对不正常。
不过现如今胡珊珊很顽固，虽然承认了她认识赵天智，却对其余的事情一概表示不知情，在戒毒所里要么装疯，要么装鹌鹑，谁拿她也没办法。
在这方面，张方平让许嘉熙过去磨她。
许嘉熙有一个本事，就是坐得住。一连好几天，许嘉熙都一早就去戒毒所，单独询问胡珊珊。
因为胡珊珊不是犯罪嫌疑人，因此许嘉熙只能对她询问，而胡珊珊也有权利拒绝询问。
不过许嘉熙能跟胡珊珊磨，每天一早就去，始终问的都是那些问题，最后终于把胡珊珊给问烦了。
胡珊珊最后抱着头问许嘉熙，“妹妹，你有没有男朋友啊。你男朋友的一切你都要知道吗？”
许嘉熙木呆呆地看着她，“我没有男朋友。”
胡珊珊“.…..”
随即发怒，“看你这个样子，也找不到男朋友的了。”
许嘉熙根本不理睬她，“你再回忆一下，赵天智失踪前，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行为，不用特殊也可以，你就回忆一下他到底都干了什么事情就好了。”
胡珊珊尖叫起来，“我不记得了，我就是跟他晚上一起睡，他给我花钱买点东西而已，我是出来卖的你不知道吗？”
许嘉熙嘴角抽动了一下，“知道。”然后又不说话了。
胡珊珊拿她没有办法，想下定主意不跟她说话了，偏偏许嘉熙也不着急，就坐在她对面，对着部电脑，一点点查胡珊珊的生活点滴。胡珊珊本来觉得自己豁出去了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这个小女警太可怕了，早八百年的QQ记录都给她翻出来，她的不雅照，她跟人背后说的闲话，她和赵天智两个人打情骂俏的那些对话，都被许嘉熙做了一个个文件，仔仔细细地分辨别类地存着。一边查还一边问，“爱马仕的包包是赵天智送你的吧。”
胡珊珊冷笑撇她，“你能证明吗？”
许嘉熙“你说他哪里来的钱买那么贵的包包呢？那可是当年的限量版，很贵很贵，而且国内都没有的呢。”
胡珊珊“谁说是他送的，老娘相好的多了去了，谁送的我都想不起来了。”
许嘉熙就抬头看她，“现如今有不明财产罪，那个包包加税差不多十几万，你有发票吗？有入境证明吗？没有的话，你最好想起来那包包谁送的，不然我就报警了。”
胡珊珊“.…..”
许嘉熙突然话锋又一转，“前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圣诞节吧，为什么前一天你和赵天智两个人还去吃了西餐，之后一连十五六天你们都没联系，那段时间你们不是同居吗？他一连给你发了十几条短信，你为什么都不回啊。那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胡珊珊脸就白了，想抽烟，没有，喝水手都哆嗦。
许嘉熙又问，“那个包包就是后来你们两个人和好的时候他送的吧。”
胡珊珊半天才开口，“你管得着么？”
许嘉熙抿了抿嘴，“其实你肯定是知道什么，我有直觉。”
胡珊珊“.…..”随即破口大骂，“直觉算个P。”
张方平摘下耳机，不禁苦笑着摇头，每天许嘉熙去询问胡珊珊，他都要她录音回来自己听自己分析。说起来，许嘉熙有的时候确实有几分敏锐，但是作为一个刑警，现如今是越来越专业，越来越需要技巧了。比方说如何询问嫌疑人和证人就很讲究，要很善于用自己手里掌握的证据去诱导或者施压让被询问者全面或者有方向地供述事实，是一个优秀刑警的必修功课。而许嘉熙就是在日常生活中跟大家交流都是有点问题的。要想当一个好刑警，需要学习的路真的很长。因此张方平让她去询问胡珊珊，就有锻炼她的意图。
果然，许嘉熙将询问搞的乱七八糟，直到这几天才渐渐有了点样子，只是前头都询问的好好的，到了最后还是后继乏力，最后还来了个我的直觉，一下子让胡珊珊把气势给找了回来。
不过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疲劳询问，他感觉胡珊珊已经烦躁了，有点绷不住了，他也很同意许嘉熙的判断，胡珊珊连询问都这么抗拒，对于那桩谋杀案，她很可能是知道什么。
不过询问也有时机，对胡珊珊展开正式询问的时机很快就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