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坐在上首的苏老夫人也是闭眼一晃,吓得身边的管妈妈,赶紧将她扶住,这才没有摔下坐椅。
待到被扶的苏老夫人缓过神来,见苏君锐还半抱着自已夫人不停的拍着脸蛋,就忙喘着气的唤道:“快,快,快把人传了进来。”
又是一通忙乱。
待终于止了乱,静下来之时,侯府前来传信儿的冬雪,已是被刚刚通传之人给领了进来。
只见着碧衣的冬雪满面带泪,吸着被冻红的鼻子,将一进来,就狠狠的跪了下去的哀嚎道:“老夫人,老爷,大少爷,二少爷,呜呜......夫人,夫人她,呜呜已经去了……”
呜呜的啼哭在屋中回荡不绝,听完婢女的诉说,屋中众人皆沉痛的抹泪不止。
被搬抬到隔壁榻上的苏夫人,在下人们掐着人中时,缓了过来。
将缓过来,却又听得这一悲讯。
当即就悲从中来的拿帕捂脸的嘶吼痛哭出声。
苏君锐眉头深皱,眼中泪花打转,不停的看着已然颓废下去的苏老夫人问:“娘~”接下来该如何,他既是有些慌了手脚。
却见苏宵悲痛的沉脸哽道:“先换了衣服,着人备马车,去侯府。”
“对对对!”苏君锐点头。
隔壁的苏夫人也跟着惊醒的跑了出来,大喝道:“都死人不成?还不快去准备了。”
守在外面的下人听罢,再不敢耽搁半分的跑了出去。
苏晚荷白着脸一直没有回过神。
穆哥儿跟云氏见她这般,一个眼露难受和担忧,一个则只以为她这是与苏郁兰有了姐妹情,心中难过所致。
云氏虽说心头也不好受,可相对没有苏晚荷那么强烈。
这会儿屋子乱作一团,她趁着无人注意,拉着她的手儿拍着她,与她轻声的说道:“知你难受着,若是觉着心里堵,不若哭一哭吧。”这般忍着,比着嚎哭放声,还要来得难受。
苏晚荷被她拍得回神,眼中晶莹突的一掉。
云氏看得心疼,伸手想揽她进怀安慰时,却见她突然将穆哥儿给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穆哥儿在她怀中静静的掉着眼泪儿。
那边苏夫人她们折腾一通后,就唤着各自散去换衣。
随着苏老夫人的起身领头,众人这才辞别阁楼的各自回院。
回到兰馨院里,婢女们忙着找着素净的衣裙。
青竹则拿着针线,眼儿红红的将她绣鞋上的艳丽花儿,用着白色的小布遮住。
苏晚荷自回来,就一直呆呆的坐着,脑中一直在回旋着那前来禀话的婢女的话。
她说,在年初二时,苏郁兰就已经不行了,专治调理的太医,也在那时让府上备着东西,只说是随时的事儿。
冷天翊本想着人前来告知一声,可苏郁兰不愿,只说是年节,待撑过年节再说。
不想,她既是还未撑完十五,就这么去了。
苏晚荷手心冒着冷汗,虽说这么一天迟早会来临,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来的这般的快。
刚刚在阁楼,她抱着穆哥儿,心头难受的是别离的突如其来。
明明前一刻她还心情不错着,后一刻的突然,却让她在认识到,自已即将要面临的事儿时,无预期的,心底既开始涌出了胆怯。
以致于,都到了现在,她还不想去相信着。
盼着这是一条假消息,只等着确认后,就会万事大吉的又见晴空。
青竹将鞋面缝好的放在了炕底边上。
见她呆呆愣愣,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红眼睛近前的,抱着她的身子道:“姑娘,你要觉着难受,就哭哭吧。”哭一哭,出口浊气,也总比这般憋着强啊!
苏晚荷靠在她平坦的胸口,被她摇得回神的清醒了过来。
就像梦被打破般,让她正视到了现实。
晶莹的泪珠儿,终是一滴滴的滚落而出,“你以后,可不可以替我好生的顾着娘与穆哥儿?青竹,我想让你留在苏府。”
青竹听得一愣。
苏晚荷却拉着她的手,渴望的看着她道:“我不想再有像穆哥儿在寒山寺的事情重演,我需要一双眼睛帮我盯着她们,我不想再被人瞒着的一无所知,你是我惟一值得信任的人了,你,可是愿意?”
青竹摇头,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若她同意了,那姑娘身边就再没有亲人了。
想着那里是一个绝地的牢笼,她眼泪儿就像断了线般的不住的往着下掉,“婢子不愿意,婢子不要离开姑娘。”她不想姑娘孤身的在那挣扎着,至少,在她清醒的认知到苏府的真面目后,不想再傻傻的舍弃了她,她想与她一同的站在那里面,给她倚靠着。
哪怕,她只有一点点的作用,至少,也是能帮着她的吧?
想着,她便靠在她的肩头,绝望的嚎啕出声。
苏晚荷哽咽的拍着她。
里面的倚秋倚春则已找了件,素白银丝的掐腰儿袄出来。
看着暖阁的两人,两人对望了一眼。
正想着开口之际时,却见苏晚荷却早已看到了两人,冲她们点头示意的同时,又将青竹给拍起了身。
下地,将那遮好花朵的素面绣鞋穿上。
进到内室,开始了折簪换衣。
青竹跟着去了里面,努力的收着眼泪儿,见姑娘转眸看来,就悲从心来的闭目,终是点了点头。